林朝鸣抬脚去踢他。
被闻磬反手于半空中截住,握着他的脚腕,将它重新塞回被子里,而后闻磬单手支在身侧,转头时脸颊半边的鳞片竟消失不见,若在月色下,指定也是个能惑人的男妖精,肤白又俊美。
林朝鸣半眯着眼睛打量他,忽地出声,“上一世你死了?如何死的?”
“莫非殿下想为我报仇?”闻磬的脸和林朝鸣的脑袋离得极近,有种两人其实躺在一张床上的错觉。
林朝鸣懒洋洋地应,“心情不好,便想听些让人高兴的事。”
闷笑一声,闻磬低语道:“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他轻描淡写,“上一世我仅屠逍遥宗半派之人,后面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想来是修行魔道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发疯而亡吧。”
无趣。
林朝鸣拉高被子,重又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似是要睡了。
闻磬盯着他的后背,看着那如瀑长发落下,铺开在被面上,后颈处露出一截玉白,不知怎的又有些牙痒,他便盯着这半点玉色,轻声道:
“殿下为何说上一世死于山石?”
“事实如此。”林朝鸣言简意赅,声音瓮瓮的,被压在被面下,犹如困乏。
注视着他的人陷入沉默。
良久才道:“可我记忆中,并无甚山石,我同你于的天枢堂相见……”
“然后你一剑没入我胸口,将我杀了?”林朝鸣接过他的话茬。
闻磬没再吭声。
背对着的他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左右都是死于闻磬之手,何种方式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一剑穿心比山石砸死更痛?
“闻磬,”林朝鸣淡淡道:“我很想活,在这异变春蚕未解之前,别逼我无法自控,偏要杀你。”
室内重归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朝鸣的声音又有些烦躁地响起:
“你这对招子不想要了?”
那道灼灼目光始终定在他后颈。
让他被看得毛骨悚然,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幻境里九阴的行为。
半晌,闻磬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重新转回去,打坐修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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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
章菀领着身边伺候的宫人,浩浩荡荡往渺影殿的小院儿里来,每个宫女太监手中都提着食盒,是这宫中小厨房里做的,待掀开盖子,里头仍冒着腾腾热气。
桌上才刚布置好,章菀便迫不及待地挥手赶人下去,“本宫有事于六殿下相谈,你们都退下吧。”
“是。”
宫人们识相地往门外去。
只有一道立于林朝鸣身后的黑影与这份自觉格格不入。
鸣山拉了拉闻磬的袖子,不懂他最近怎么了,莫非这怪东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昨夜宿在殿下屋里无事发生,这便可以恃宠而骄了?
林朝鸣侧过头,短促道:“让他留下。”
章菀与他一唱一和,做足了慈母宠溺儿子的姿态,待到殿内仅剩他们三人与林朝鸣手腕上的太岁时,她先令太岁设下结界,毕竟她乃鬼族,不便暴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