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白与祁玦每年都会去自己的坟前祭拜一下,年年如此。这好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每一次余知白都会觉得有些奇怪,想笑又觉得不该笑。
这日又是一树的梨花白,他们二人牵着手,慢悠悠的走在山间。
这山上的小路修的规整,两旁都栽种着各式各样的雏菊。有黄有白,有大有小。四周风景宜人,不知道的恐怕还是以为是什么风景区。他们行在半山腰上,大老远就听见了吆喝声:“嘿,你俩又来了啊?”
抬头去看,瞧见一位大爷,挑着担,前后两桶水,熟练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大爷,你怎么又去山上自己挑水喝啊,多累。”余知白在下面喊道。
“害,小子,来我家吃个饭喝个茶你就知道山泉水多甜了。”大爷精神头十足,和前些年别无二样,日日挑水,简直步履生风,这山对他而言就跟平地似的。
余知白笑道:“那我一会儿就去你家讨茶喝。”
“那可得快点,我家的茶多少人馋哩!”大爷仰头大笑,彼此擦身而过后还不忘叮嘱,“中午一定来我家啊,我叫大娘给你做一顿好的!”
余知白在山上回身朝下喊道:“大爷,我开玩笑的,我们不去。”
大爷明明听到了,就是不回头。嘿,我就装着听不着,你不来也得来。
余知白和祁玦无奈,相视一笑。
祁玦揽着他:“大爷热心,去也没事,我让人去买些礼,一起带过去。”
“好吧,那多买点,买些好的,这么些年,年年都能跟大爷碰着,他这守墓人,也算是守了我不少年了。”
“你这话说的。”祁玦笑,“大爷要是知道人在墓里躺着,魂却在这,他不得吓死。”
“那可不一定,哥,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一些灵异的故事?像他们这种守墓人,见到的稀奇事可不少呢!而且我听说,一般人当不来这守墓人,必须自身火焰特别高,能镇得住邪祟,有些还有异能。”
祁玦刮刮他的鼻头:“奇幻电影演多了?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不是呀,是真的。”余知白拿下他的手,道,“你看我,我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特例,你见过死了又活过来的吗?见过魂穿的吗?我就是那个死了又活了的,你没见过可不代表没有。啊,不对,你也不是百分百唯物主义啊,当日我们齐齐滚下山崖,你因为一位婆婆的一句话,特地算准了时间救我,你还说我呢,你不也迷.信!”
祁玦失笑:“那不一样。”
“那怎么不一样,明明就是一样的。”
二人一言一句,到了山间。
余知白的墓前鲜花不断,自有了清白后,多多少少时不时的都会有一些人来看他。
而祁玦和他每年也会带上一枝百合。
关于来看自己这件事,是祁玦强烈要求的。虽然余知白说:“我人就在这,你干嘛要去看墓啊。”
“我不是去看块墓,是为了给你祈福。”祁玦是这样回答的。
行吧,好像也没理由拒绝?
这一日,他的墓前又多了一捧鲜花。
余知白蹲下去打量,还嗅了嗅:“好新鲜,好像是刚送来的。”
“人可能还没走远,需要避一避吗?”祁玦问。
“不用啦,遇见了也没事。”余知白摸了摸花瓣,上头的水滴滚了下来,碾在了指尖。
“你现在可是超高人气的影帝,不怕被认出来吵着要签名合照?”祁玦问。
“习惯啦。”余知白举起右手,无名指的银戒闪亮而精致,得瑟的对墓上的照片说,“这位余知白同学,看我的戒指,漂亮吧,羡慕吧?”他拉过祁玦的手,“哥哥也有,我们结婚了哟。”
祁玦揉乱他的头顶:“傻不傻,自己跟自己说话。”
“嘿,哥,我感觉好神奇,虽说里头躺着的是我,但……就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一样,都快忘了这照片正是我自己。”
“先前那么苦,忘了也好。”祁玦说。
“倒不是苦,那叫人生,记得也好,毕竟我走过的路,我体会过的酸甜苦辣,别人还尝不到呢!”
这心态,着实是好,却让人心疼。
“如果可以,除了甜之外,其他的味道我都不想让你尝。”
“那不行!那多没意思呀,要是生活里只剩下了甜,我就要被腻死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欢乐。
“今天天气真好。”余知白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风和蓝天,“我希望每一天的天气都这么好。”
“也希望每一个好天气都有你在身边。”他睁开一只眼睛,笑看着祁玦。
“叮铃……叮铃……”
百花纷飞的山间,这铃声着实突兀,但悦耳清神,余知白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一位老奶奶杵着拐棍,左手挂着提篮,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余知白一眼认出这是送他百合花的老人家。
他丢下祁玦赶紧上去扶人。
“奶奶,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