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扬抱着篮球跑出很远才敢慢慢停下来,他剧烈的喘着气,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用濡湿的手心贴上心脏所在的地方,继而露出迷茫的表情。
现在,六年后,面对景牧野的那一句提问,纪扬同样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当自己的名字从第一次景牧野的口中说出,会是眼下这一种情形。
景牧野是真的知道了他,那么,这个名字背后所连带着那些臭不可闻的黑历史,他也一定知晓了吧。
他该怎样回答,又能怎样回答?
那一瞬间的功夫里,纪扬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再次崩塌。
游戏里传出很轻的电流声。
aspen的麦克风闪烁起来,单薄又冷清的少年音颤抖着响起:“我是。”
直播间里的弹幕顿时被满屏的感叹号所填满。
得到了并不算太意外的答案,景牧野情绪复杂地沉默几秒。
到此刻他才开始怀疑自己下场的目的,难道他在期待aspen不是纪扬吗?
还是……只是单纯想和纪扬这个令人好奇的少年说一句话?
虽然他本人格外欣赏纪扬这种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天才选手,但他毕竟要为整个temp战队的人负责。
开镜开枪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秒钟都不需要。
“砰——”
awm的声音响起,纪扬的电脑屏幕暗下去。
他被moon爆头击杀。
—
房间里的白炽灯从黑暗亮到黎明。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恰好投射在少年憔悴至极的那张脸上。
时间久了,皮肤上灼烧一般的热度将他烫醒,少年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
“刺啦”一声。
木质的椅子与老旧的地板瓷砖相互刮擦着发出声音,纪扬浑浑噩噩地起身,宛如电影片里的末世丧尸一般,动作机械僵硬地往卫生间走去。
解决完生理需求,再用冷水扑了一把脸,纪扬撩开自己额前的长发,看见镜子里的人神情木然,于是他尝试着扯开唇角笑了一下。
很丑。
纪扬的视线低下去。
他已经窝在家里这么久,之前定下的兼职也因为打比赛而鸽掉,现在是时候重新去找份工作了。
不然等不到胡永兴的网吧重新开张,他可能就要饿死在家里。
纪扬返回房间,拿起那个闪烁不停的手机。
微信和陪玩平台上的消息多到爆炸,粗略一扫便有许多不堪入目的字样,年年有余的消息还停留在凌晨那个时候——
00:36
年年有余:主办方同意你退赛了。
aspen: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