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而寂静的小巷深处,肉体碰撞的击打声、沉闷用力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紧咬牙关的痛哼不绝于耳。
按这身量和力气级别,原本应该是壮汉们单方面的殴打,却在纪扬几乎不要命的打法下变成了1v2的一场互殴。
他根本不顾自己被人摔了多少下、揍了多少拳,只要在能动手的范围内,掏档、插眼、揪耳、锁喉,手段刁钻却有效,招招致命。实在被两个人摁住不能动弹的时候,张嘴差点咬掉其中一人的耳朵。
眼镜被打得掉落在地,头发也被薅得乱七八糟,嘴角、鼻间都渗出血水来,他根本顾不上,抓住机会摁住人的脑袋就死命往墙上撞。
一下又一下,零星的月色披洒下来,却照不进少年黑得深不见底的瞳孔,他紧咬着牙,像匹饿极了的疯狼,眉目间皆是令人心惊的戾气。
撞到第三下的时候,另外一个人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像拖狗一般就要往地上摔。
他却反抓住那人的手腕,直接用自己的后脑勺狠狠朝人的下巴撞去。
那一下力气极大,骨骼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男人的下巴被撞得脱了臼,立刻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纪扬摔落在地上,头痛得一阵阵发懵,但很快,他就甩了甩自己的头,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估计已经晕过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另外一个捂着合不上的下巴口水直流。
纪扬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摇摇晃晃地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惊恐,一连退了好几步,到最后跌坐在自己同伴身边,嘴里“呜呜啊啊”个不停。
纪扬高举起石头,月色下,他那张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空白且麻木。
男人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有。
过去好几秒,他都没感觉到那疯狗一样的小孩接下来的攻击。
男人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见少年忽然扯唇笑了一下。
那一笑,直让男人全身的汗毛竖起。
纪扬随手将石头丢到男人身上,半蹲下身,冷冷拍了拍他的脸,说:“你记好了,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纪小春的账,我不认。”
“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你们派再多人来,打死我,也没钱。”
巷子里恢复了宁静。
纪扬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待走出那两人的视野范围,他再也忍不住,整个身体都瘫倒在墙边,要靠用力撑着墙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耳边环绕的嗡鸣声尖锐,视线之内的事物变得模糊,有车子的大灯扫过来,他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才看清那是一辆黑色的越野。
之后一切暗下去,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已经开过去的越野车一个急刹。
作为司机的温之礼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刚刚没擦到那人吧?”
他和景牧野今晚来老南街参加同学聚会,眼看时间赶不上,便想着插一条小路,哪想到才走了没多远,一个人突然倒在他的车屁股后面。
温之礼反复回想,确认自己的车和那人之间起码有个半米的距离,不可能擦得到。
“不可能呀。”他喃喃。
景牧野正懒散地窝在副驾驶回消息,一双大长腿折在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手肘靠在车窗上,闻言懒洋洋地支起身体回头看了一眼。
“喝多了的吧,跟你没什么关系。”
景牧野说完,又想起前段时间简洋洋和他吐槽过的社会新闻,皱起眉:“总不能是碰瓷的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街道上另外一个方向的摄像头。
表情漫不经心的:“没事,有监控,走吧。”
温之礼点点头,但又没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距离看过去,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脸朝下倒在地上,看上去像一具尸体。
他性格一向温柔,在基地也是出了名的“老妈子”,成天照顾着那群年纪不大的小崽子,心态上都有了些变化。
“还是看看吧?”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忧愁地频频回头,“万一有什么事呢?”
温之礼的语气太过认真,景牧野“啧”了一声,放下手机跟着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拉开车门长腿一迈,“我过去看看。”
景牧野一步步朝人走过去,直到走近了,那人还始终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他蹲下身去,没在这人身上闻到任何酒气。
景牧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