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峋放下保温杯,视线还落在剧本上,大概也料到她会这么问,淡声开口道:“我是非婚生子,以前和我母亲一个户口,后来她去世了,转到姑姑那边,成年之后就自己立户了。”
语调不徐不疾的,听起来还挺平静。
温楚努力自然地“哦”了一声,在心里逐字逐句把他的话理清。
照他这么说的话……非婚生子,母亲又去世,父亲根本提都不提,跟姑姑好像也只是勉强应付……
那他岂不是从很早开始……就没感受到什么亲情温暖了。
怪不得对什么都爱答不理,一副冷冷清清的厌世样子。
温楚看着复印件上空荡一片的户口本,有些唏嘘。
她不算“何不食肉糜”的典型,知道自己跟不管是申圈里的还是和其他所有家庭相比,从小生活的环境都实在太好。
她爸是从娶了叶家的千金、接手了枫山通讯才开始发家的,从小灵通一霸的枫山到目前国内首屈一指的通讯科技公司,科世的崛起不过短短二十年。
而这二十年里,她母上大人叶绍美除了接连倒闭三家服装店外,从来不干涉温谨平生意上的事,铜盆洗手后也就收了心,成天在家做做医美练练瑜伽,闲来无事跟她一道儿去看看秀参加参加拍卖,完全就是闲散逍遥的富太本太。
至于温楚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一来是因为叶绍美头胎过后身体不大好,受孕比较困难;二来在十多年前,年仅五岁的温楚就能叉着小腰字正腔圆地告诉他们:“不要弟弟,不要妹妹,就要我一个。”
夫妻俩之后也就没再要孩子,加上两人的感情很好,没什么二奶三房之类的破事,就导致温楚每次一听别家的小道消息时,总会忍不住感叹自己三生有幸。
因而眼下面对不知不觉就成了“好可怜一小孩”的严峋,她的姐姐之爱有些泛滥,想着这小孩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来混娱乐圈挣口饭吃实在不容易,自己作为女朋友兼老板,确实应该在各方面多多关心他,免得孩子给波谲云诡的名利场整抑郁了。
倒是严峋听她半天没吱声,有些奇怪地抬了抬眼,就发现这位小公主正神色凝重地一口口呷着参茶,脑袋里不知道里在想什么,半晌后开口问他:“公司的公寓被收走的话,你接下来住哪儿呢?住你姑姑那边吗?你姑姑在申城吗?”
严峋摇摇头,用签字笔在剧本上做了个小标记,一边道:“租房子住。”
“可是你明天不就要去横城了吗,怎么来得及租房子?”温楚说着,保温杯上的热气被她的气息一阵阵吹散,到最后又重新聚起,把她的脸笼得温软许多。
“公司也不至于今天就把我扫地出门,实在不行的话,就暂时先住酒店了。”严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