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作停顿片刻,声音平稳地往下说:“但是畏惧并不是一味地去顺从或者害怕别人。”
他说完好长一段时间,陶然始终低垂脑袋,不出声也不有所动作。
时间在某一瞬间进入静止状态,安静的厨房里,只有高压锅不时发出气体声。
沈临也很有耐性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陶然才抬起头,她声音很轻,眼里有光,她问:“是这样的吗?”
能问问题就代表刚才的话听进去了,问什么倒不是太大的事情。最怕就是敷衍式地应声,又或者装作没事发生跳过现在发生的事情。
所以对于陶然能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沈临表示很满意。
他放缓声音:“怎么样?”
“我不知道,”陶然摇头,眼里聚满泪光,为了不让沈临见到自己目前的神情,她再次低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所有的委屈在这个时候倾覆而出,就好如雨后,土壤内部温热,常年温居于土壤的动物陆陆续续跑出来纳凉。
从没有人教过她,与人交流该怎么做,又该如何去表诉自己的需求,又或者提出自己的意见。她与家人的交流都建立在一种交代与被接受的过程。
她在这过程中,如履薄冰,举步维艰,磕磕绊绊地摸寻。而她的家人好像也习惯了她长时间的沉默,和每次的低眉顺眼。
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乖巧,一路顺心顺意成长,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换句话来说,就是很好管教的体现,不用操什么心。
“抬头,”沈临说,“先把你的头抬起来。”
陶然咬着唇,慢慢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沈临平静的眼神,他一脸安静,没有预料中的不耐或者生气。
“或许我该跟你说不要哭,”沈临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巾,依旧是藏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