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愈舔着脸去叩开门,门开了,门槛里却没人,门是被内里打开的。
院中石桌旁,师父跟郭老正对弈,旁边立着个眼生的郎君,模样依稀肖似郭老早年的样子。
“师父,徒儿和师妹特来向师父请罪。”孟愈谄笑着上前去,他眼睛灵,看到什么活儿就抢着干。
霍庭修悠然落下一子,朝门口踌躇不前的身影望了一眼,才掀起眼皮睥着他:“天儿都要黑了,你们是请罪,还是借宿?”
没等孟愈开口,郭老笑了,捋着胡须道:“原来是孟愈小子,十余年没见,发福了些,倒不如从前俊俏,不过,机灵劲儿还没丢。”
说到此处,往身侧立着的郎君身上扫了一眼,虎着脸道:“衬得我这大外孙子活像根木头桩子。”
“不过,我不是记得你当年一怒之下,把孟小子逐出师门了?”郭老这话是冲霍庭修说的,“怎么?气儿消了,回心转意了?”
霍庭修神色如常,扫了一眼尚未下完的棋局,将手中几枚白玉棋子投入棋盒中,站起身道:“今日暂且放你一马,改日再约。”
继而,全然不顾郭老抖着胡须生气,冲郭老身侧的郎君道:“你叫……”
“晚辈常轲。”常轲笑着提醒。
“哦,常轲。”霍庭修念了一遍,拂了拂襟前落花,“陪你外公回去,也不远,我就不送了。”
虽是忘年之交,却也相识数十载,郭老深知他秉性,由常轲扶着起身,无奈叹道:“你呀,总是这副臭脾气。”
“哼,难怪这么多年了,老夫外孙子都长大成人,一表人才,也没见你膝下有个一儿半女。”郭老捋着胡须,面上不无得意。
外公素来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此番还是头一次夸他,虽然是为了炫耀,常轲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他爹都没得过老爷子一句好话。
常轲唇角刚翘起来,就听见霍庭修不疾不徐道:“哦,木头桩子似的,挺值得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