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半夏的脚步声远了,萧瑶倚着床头木柱,啧啧两声:“你对睿王那般忠心,现下病成这样,怎么不见他牺牲几个内应来照看你呢?”
说罢,萧瑶抬手拿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又贴了贴自个儿的,面上添了些许愁容,他竟有些发热。
又给他擦了一回汗,半夏才捧着药碗进来,萧瑶沉声道:“怎么才来?”
药还有些烫,半夏是隔着湿帕捧进来的,先放在床头小几上晾着,这才压低声音回道:“下人们不尽心,药是煎好了,可季皇夫一直没醒,没法儿喂药,药都放凉了,奴婢方才去催着热了一回,也不知药效好不好。”
好不好的,总比不喝强吧,萧瑶暗自叹息,示意半夏先出去。
半夏心知,自己和白芷先前是误解萧瑶了,当下也不太好意思留下服侍,便依言退出去。
冰盆里的冰化了大半,殿内不算太热,但也算不得凉爽。
萧瑶隔着帕子,把汤药端至窗棂下,让风吹了一阵,待不那么烫了,才端回去,放回小几上。
可季昀仍未醒。
这可如何喂药呢?萧瑶想了想,拿汤匙舀起一勺深棕色带着浓郁苦味的药汁,凑到他唇边,捏着他唇瓣两侧,试图喂进去。
可汤匙刚一倾侧,药汁便顺着唇角流出来,也不知喝进去几滴。
望着他薄薄的浅淡的唇,萧瑶无端忆起,在公主府时,半夏、白芷跟她闲聊时曾说的话。
季昀的身子平日里看不出来,可每到季节更替,便要大病一场。每每季首辅都担心这个儿子要没了,衣不解带亲自照顾,他最后总能熬过来,恢复如常。
眼下并不是换季之时,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总不会是被她昨日说的话,伤着了?
萧瑶抬手,拿指腹摩挲了一下他薄薄的唇,动作极轻。
他一心为睿王做事,病成这般,无人照料,萧瑶该开开心心看他等死的,可她偏偏狠不下心,宁愿他起来给她添堵。
对,她定是因为日子太过无趣,才想叫他好好活着,好好看她怎么打败睿王,好好认清他们的野心有多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