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浑然没有被戳破的自觉,季首辅板起脸正色问:“遗诏之事,唯有太后娘娘、长公主,还有为父知晓,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的?”
那份遗诏,在萧瑶成为摄政女君前,薛太后便告知了季首辅。
召他和大长公主进宫商议后,三人皆同意秉承文帝遗愿,先不搬出遗诏,让元福公主自己设法站稳脚跟。
女子称帝本就史无前例,若元福公主手腕魄力胜过睿王,凭一己之力立身朝堂,必能坐稳江山。
可谁也没想到,她把国师搬出来,生出连文帝都没料到的变数来。
她做摄政女君的时日,确实还算勤勉,知人善任,朝政打理得仅仅有条。
是以,昨夜季首辅连夜入宫,同薛太后商议了遗诏之事。
几日兵荒马乱,季首辅险些忘了遗诏之事,还是季昀有意无意提了一句,朝堂将乱,若文帝留有遗诏,方能最快遏止。
此时想来,季首辅确信,昨日季昀并非随口一说,而是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知道遗诏的存在。
“需要打听吗?”季昀合上书册,放回案头,神色如常望着季首辅,“文帝素来心思缜密,儿子只是猜测他留有后手,碰巧猜着罢了。”
言罢,他抬手虚掩在唇边,打着哈欠道:“明日登基大典,后日还有大朝会,儿子先去睡了,父亲也早些歇息。”
季首辅望着他的背影,气得胡子发抖,眸底却盛着笑意,昀儿羽翼渐丰,自有门路,他该欣慰才是。
笑意只蓄了片刻,便消散。
若非昀儿的身子……哎,可惜!可惜!
殊不知,已然走出院门的季昀,正抖着肩膀忍笑。
他自然不需要打听,那遗诏他前世便听说过,昨日只是想探探,今世文帝是否也留了同样的遗诏。
庭中海棠树枝叶繁茂,直插苍穹,梢头斜刺一轮圆月,月辉皎皎,给枝头碧莹莹的叶片镀上一层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