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霄剑眉微蹙,站起身:“请——”
两人很快移步至偏厅,李单背着药箱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禀殿下,小的方才替王妃诊脉,似乎摸出了……喜脉。”
“当真?”男人倏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他。
李单立即如芒刺背,他听出了摄政王话中的惊喜,可这胎儿……
他硬着头皮:“属下行医数年,这喜脉应是不会错的,只是王妃身子孱弱,又时常喝避子汤这种至寒之物,还有焚香散余毒侵扰,这胎恐怕……”
怀了孩子,又喝避子汤,这种腌臜事在京都贵门中不算少见。
有些不容人的主母,为了防止妾室生下庶子争宠,会暗中将坐胎药换成避子药,硬生生将未成形的孩子打下来,残忍至极。
摄政王既然让女子喝下避子汤,摆明了就不想让她怀上子嗣,可方才得知女子有孕,殿下脸上的喜色他绝不会看错。
殿下究竟想要女子怀上子嗣还是不想?李单想破脑袋也未有结论,就听男人又开口——
“若尽力一试,你有几成把握?”
“属……属下才疏学浅,这胎恐怕无力回天……”
顾承霄整个人如一盆冰水浇下,僵在原地。他周身气场蓦地变冷,冻得李单浑身一抖。
李单犹豫了会儿,终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这一胎不足一月,本身按照王妃的身子,若悉心照料尚且能保,可焚香散毒性实在太强,加上王妃坐胎之后又饮下了避子汤……”
顾承霄眉宇狠戾之气更加摄人,他闭了闭眼,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玉梨苑那一次,小姑娘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他赶去玉梨苑替她解毒,足足过了半日才喝下避子汤,他们的孩子应是那一天来的。
他戎马多年,天下哪一件事不是运筹帷幄、把控于股掌之间?可唯独这回,他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这焚香散的毒竟然如此猛烈,顾承霄一时间心乱如麻,早知今日,就不该让她喝什么劳什子避子汤!
一身蟒纹玄衣的男人僵站了许久,就在李单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那道冰冷中带着疲惫的声音落下:“辛苦李大夫开药压制发热,其他的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