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桢放置灵位的动作一顿,她抿抿唇,道:“你跟我不必如此生分,你可以唤我从前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维桢,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便好。”像你和阿回那样。
她擦了擦另一个灵位,仔仔细细的同刚才那个放在一排,才开始回答陆缈的问题,“你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你为我说过话,我很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这乱世之中好人太少,有好下场的更少,她父亲做了一辈子好人没有得到回报,她只是想留住更多的好人。
这个答案让陆缈微微一滞,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你是好人而保护你。
她无措别开头,生涩的笑着,选择转移话题,“这是你父母的灵位吗?”
维桢很少笑的,可她看着这两座灵位笑的那样温和从容,她轻点着头,在不远处跪下拜了三下。
以前她都不敢拿出来,怕别人看见了不好,如今她有了自己独立的屋子,可以供奉父母了。
房间内寂静深深,听得清窗外雀鸟鸣叫,陆缈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忽然觉得她好委屈。
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现代也只是在读中学,可她在十二岁便父母双亡,被送进歌舞乐坊。从养尊处优的世家姑娘变成低微的乐坊娘子,也只有三年,如此大的落差,陆缈想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扛不住的吧。
哪怕不是自己的经历,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灾难降临到身上,谁也没有办法预知,可能就是在那么短暂的一顺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很多时候反抗不了选择一死了之,选择遗忘所有减少痛苦,最悲哀的莫过于活着的人永远记得,始终沉溺在悲痛之中,无法走出来。
过了很多年,陆缈一直陪在维桢身边,她从来没有听她抱怨过什么,她安然寂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挺直她高贵的脊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她好了,她不在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伤疤在那里永远都好不了,所以她最后走的时候才会那么决绝。
余下的日子里,依然过的很平静。
舒窈跟着燕绥学琵琶,胳膊每日里酸的吃饭都费劲,总是跟陆缈诉苦,说着说着金豆子便开始往下掉。哭完没一会功夫她又开始继续练琵琶,一边练一边还要小声骂燕绥没人性。再过些日子,舒窈便不怎么哭了,那双丹凤眼风情潋滟,轻轻抬几分眼皮,勾人劲直往外跑,陆缈每次都叫嚷着受不了。
日子久了,舒窈越来越像一个楼间娘子,纨扇摇的比甘棠还勾人,唇边的笑意似乎嵌上去了一般,明明虚假却让人忍不住着迷。她小小年纪也开始涂了蔻丹,凤仙花的颜色自然最好看,她生的白,涂上去好看的紧,那双手每每搭在陆缈肩上时,那柔软的触感活像是钻进了心里,好几片羽毛在心间挠着不肯罢休。
每次她们两个都要闹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