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撑了,消食。
另一边,谢云钊面沉如水,正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擦剑,每当心情暴躁想杀人的时候,他就这么放空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可是这一次,擦剑的布已经破了五六块,不该属于他的冷静还是不属于他。
云大青发愁的蹲在角落里,他不光担心台阶上坐着的那位,他还担心被蛮族一块儿绑走的弟弟,云二青那傻不愣登的家伙,别真折在外面了。
陛下都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了,这次肯定得和蛮族开战,他们谢家军不怕打仗,可他们害怕饿肚子,陛下啊陛下,您自己不饿,好歹体谅一下身边人。
他在犄角旮旯里蹲的腿都麻了,肚子都饿的没感觉了,军师再不把小公子带回来,他没死在战场上,得先饿死在宫里。
天杀的蛮族,这也太缺德了。
在云大青的千呼万唤之下,谢军师终于回到了皇宫,只是回来的只有他自己,身后没有顾璟言,更没有云二青。
谢云钊抬眸,放下已经擦的没有半点灰尘的佩剑,哑着嗓子问道,“璟言呢?”
“你现在冷静吗?”谢景明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将他的剑拿到一边,然后淡淡说道,“我说没追上,你信吗?”
谢云钊抿了抿唇,已经猜到顾璟言没有被带回来,“为什么让璟言跟他走?”
“先不管殷鸣镝的做法是否妥当,云钊,现在中原大乱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能照顾好璟言吗?”谢景明他旁边坐下,面上没了惯见的温和浅笑,没等谢云钊回答,便神情冷淡的说道,“我觉得不能,你我在外面挣扎了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如果璟言留在别院,在内乱未平的情况下,谁能分出精力天天去看他?”
谢云钊垂眸没有说话,那孩子毕竟没有跟在他们身边长大,他只能保证让他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其他的就算他想,只怕也做不到。
他已经习惯了冷心冷性,刚见到璟言的时候就把那孩子吓的不敢说话,性子哪是那么容易转变的,璟言明面上对他这个哥哥亲近,可每次和他见面时身边必须得有殷鸣镝陪着,分明是还在怕他。
在别院时尚且如此,如今他登基称帝,璟言要封王住在王府,那孩子性子太安静,肯定不会主动和他亲近,他想主动,又怕吓着小孩儿,最后也只能渐渐生疏。
不,不对,他和璟言本就生疏,兄弟二人不曾熟悉过,又谈何渐渐生疏?
谢景明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知晓我很少看错人,那殷鸣镝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说,只要有璟言的地方,他的眼睛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璟言喜欢他。”
中原乱不乱不重要,殷鸣镝愿不愿意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小弟的想法,就像殷鸣镝说的那样,璟言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再有事情郁结于心,再多药吃下去也没有用。
让小弟病恹恹的留在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死在府上,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离开,要选哪个似乎都不用想。
和中原比起来,草原上的日子的确有些苦,不是说他们缺吃少喝,而是蛮族的生活方式中原人适应不了,可是转过来想想,璟言在宫里过了好几年被磋磨的日子,去草原好歹有蛮族首领和王妃护着,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皇宫时过的好。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要拦?
谢云钊习惯性的想擦剑,手放到身侧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他的佩剑刚才已经被谢景明放到一边儿了,握了握拳只能把手放在腿上。
理智告诉他表哥说的都对,在中原内乱的情况下,让璟言开开心心的跟殷鸣镝去草原玩一趟是最好的办法,等到他们把中原平定下来,再把人接回来就是了。
理智是理智,但是感情上就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