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躺在锦被之中的赵祯听了这番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想忘忧这是要大肆扩充后宫的意思吗?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只是陛下勤政爱民,如今一心扑在革新上,咱们身为陛下的妃嫔在这些大事上帮不上忙,但也不能在后宫给陛下拖后腿,诸位说是不是?”王樱说着,笑眯眯的扫了张俞颖等人一眼。
张俞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王樱起了冲突,忙说:“贵妃姐姐说的极是。”
郭翠萍暗暗地斜了张俞颖一记白眼,向王樱欠身说:“我们初入宫闱,许多事情都不懂,还要劳烦贵妃指教一二。”
王樱轻笑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虽然是贵妃,但也不能对宫中事宜指手画脚的。宫有宫规,诸位只要安分守己的遵照宫规行事就好了。皇后娘娘一向宽仁待下,些许小事小错是不会跟咱们计较的。但咱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踩着锅台上炕头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做的。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俞颖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免不自在,觉得王樱含沙射影地是在说自己,但嘴上又不能反驳,只得欠身说:“贵妃姐姐说的极是。”
一时何妈妈进来说:“娘娘,孙太医来了。”
王樱闻言忙站起身来,说:“太医来给陛下诊脉,臣妾们便不在此聒噪了,先去偏殿等候。”
忘忧点点头,看着王樱带着众人离去,方问何妈妈:“谁叫传了太医?”
何妈妈低声回道:“按照日子,今儿也是太医院给陛下请平安脉的时候了。恰好陛下又身体不适,张四平就悄悄地把孙太医叫来了。”
“嗯,那就请他过来给陛下诊脉吧。”忘忧说着,先起身进了寝殿。
却说王樱带着张俞颖等人进了偏殿,大家从新按照位份落座,自有小宫女重新上了茶水。
没有皇后在上,气氛缓和了许多。郭翠萍自以为是贤王妃的亲眷,身份比旁人要高一些,也没把张俞颖放在眼里,一心想着先把张俞颖压下去,遂向王樱笑道:“贵妃这身衣裳这是好看,我瞧着这百蝶穿花的刺绣定然是出自苏州绣娘的手吧?”
王樱一眼便看透了郭翠萍的心思,但却不动声色,只笑道:“不过是尚服局按照时节送来的衣裳,我也没计较那么多。你倒是懂得刺绣,认得这是苏州绣娘的活计?”
“郭美人可是见多识广的呢。”张俞颖冷笑一声,扫了郭翠萍一记白眼,“我听说,陛下还教过她认字。这样的好福气,可不是咱们谁都能有的。”
“哦?”王樱一听这话,眉梢微微的动了动。心想原来这个郭翠萍不仅仅有贤王妃这一层靠山,还有跟陛下自幼的情谊?然而转念又一想,皇后与天子也是少年相识,相濡以沫共同走过了十几年的岁月,若是这郭翠萍真的与天子有旧,那把皇后放在哪里呢?多半是这姓郭的自作多情罢了。
郭翠萍不满地问张俞颖:“张昭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扯谎不成?”
张俞颖冷笑一声,问:“你是不是扯谎,这事儿不好说。但昨儿我看得一清二楚,陛下分明都不认识你,而你却偏偏说什么旧相识。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年哪月的事情?”
郭翠萍翻了张俞颖一记白眼,弹了弹指甲,淡淡地说:“我既然敢在陛下面前说,那就绝不会是扯谎。至于哪年的事情,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跟陛下的旧事,跟你张昭仪有什么关系呢?”
张俞颖立刻变了脸色,冷声嘲讽道:“的确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皇后娘娘刚才也说了,你若是想踩着锅台上炕头儿,可要想仔细了。”
郭翠萍毫不示弱地哼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好了!”王樱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皱眉斥道:“这还是在未央宫呢,你们就这么针尖儿对麦芒的。离了这里,岂不是立刻要撕起来吗?”
张俞颖领教过王樱的手段,便没再吭声。
郭翠萍却仗着自己是贤王妃的亲戚,并没把王樱看在眼里,于是立刻反驳道:“贵妃姐姐也该主持个公道。我们才进宫,的确是新人有些规矩并不懂,但请姐姐们教我们就是了。何必这么夹枪带棒的挤兑?这后宫里面,除了皇后娘娘正位中宫,是陛下的嫡妻,得陛下盛宠不衰之外,在座的谁不是摆摆样子呢?说话做事不要太难看了。”
“怎么,郭贵人今儿是吵架吵上瘾了吗?”王樱唇角弯起浅浅的微笑,但眼神却是冷的。
“贵妃是明眼人,应当看得出来是张昭仪一直在为难我们。”郭翠萍扁嘴说。
王樱冷笑道:“你是美人的位份,张昭仪的位份比你高。说你几句就当是教导你了。怎么,以你的意思,是连我都说不得你吗?还是除非请贤王妃来说话你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