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桓衍将视线落在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身上,“此事,不知赵相有什么想法?”
“陛下,臣以为民众固然需要安抚,可这禁令也不能轻易解开。”中书令赵宠上前一步,拱手道,“先例一开,往后再要禁,就难了。江南是天下粮仓,每年所产粮食占我大魏总产量三成之多,不可轻忽!”
“赵相严重了。”侍中谭涓摇头道,“三成虽多,可是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移民充实两湖,开拓田亩,卓有成效,想来很快就可以取代江南成为新的粮仓。既然如此,让江南着力发展商业,又有何不可?”
“正是。赵相也说要安抚民众,除了解除禁令,还有什么办法?”太师曹有光也出列道。
赵宠皱眉,“百姓无非是担心日子过不下去,既然如此,可以由朝廷拨给钱粮,将这段日子对付过去。待来年春耕,自然就好了。”
“说得轻巧!”曹有光嗤笑,“去年几处受灾,朝廷已经减免了许多税收,哪里有粮食去填这个窟窿?”
谭涓也叹息到,“是啊!臣听闻陛下在宫中厉行节俭,便是因为想到民间百姓艰难度日,忧心忡忡,不敢奢靡。可是陛下再如何俭省,也补不上这么大的缺口。如今既然有法子让百姓自谋生路,朝廷又何必阻拦?”
“正是。过了年正是种下桑苗的好时机,等到开春长出桑叶,便可以育蚕吐丝,不会有任何耽误。”又有人补充道。
赵宠见其他人的声音已经渐渐统一,哪里还猜不到圣心如此?
但他还是道,“即便让他们种植桑叶,今冬又如何过去呢?春蚕吐丝,也是四五月间的事了,再缫丝织布,又是一段日子。百姓总要吃喝,这个窟窿也总是要填的。”
“这个倒不必担忧。”一位品阶不高的官员出列道,“江南富商们愿意预付部分银钱,订购今年出产的布料。有了钱,百姓们自可安然度过这段时日,不需要朝廷操心。”
来了!赵宠面色一沉,“这些商人们总不会是好心,可有条件?”
“赵相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曹有光道,“商人们心系国家和百姓,朝廷自然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既然要推动江南的商业发展,自然得给他们行个方便。”
赵宠根本不理会他,抬头看向桓衍,沉声问,“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解除先帝设下的禁令了?”
他这么问,桓衍倒不好回答了。先帝是他的亲爹,他迫不及待要更改亲爹留下的政令,说出去毕竟不好听。何况赵宠这般直言,半点不顾虑他的面子,桓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的几位心副大臣连忙出言开解,言语之间都是为百姓着想,没有半点私心。这是大势所趋,怎么能说是陛下想更改先帝的政令呢?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变动。想来先帝怜悯百姓,也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