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捡笔。”薄渐慢条斯理地说,“我督促你写完了数学作业,今天你没有被林……林老师赶出去,你不应该谢谢我么?”
薄渐似乎习惯性地要叫“林飞”,但又改口成了充满好学生酸腐气的“林老师”。
江淮皮笑肉不笑地问:“两张卷子五十四道题,哪道题不是我自己做的?我谢你干什么?”
薄渐低垂着睫毛:“算是给你的后桌一点点鼓励。”
江淮:“……”
薄渐:“给么?”
江淮觉得这人可能脑子有病:“我谢谢你?”
看薄渐嘴形,他大抵要说一句“不用谢”,但他还没有出声,门口一声怒吼:“江淮,你在后面交头接耳什么?!”
江淮转回身来,林飞站在门口,眼睛冒火。
江淮:“……”
林飞指着他:“站起来!”
江淮站起来。
林飞问:“刚刚说什么了?”
江淮不说话。
林飞怒火转移:“薄渐,江淮刚刚找你说什么了?”
江淮没转头,他听见后桌凳子碰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抬了抬手,懒洋洋道:“老师,没说什么,我就给他捡了支笔。”
“捡笔就捡笔,捡笔你说什么话?嘴巴闲不住?”林飞正在气头上,手指一指,“出去反省半节课。”
他稍一停顿:“薄渐也出去。”
班里一阵小小的哗然。
相当于自带免死金牌的薄主席,一个星期上课被撵出去两回。被江淮举报了一回,被江淮捡笔坑出去一回。
这两人,八字不太对啊。
没写作业的刚刚夹着尾巴进来,后排两位大佬又接班出去了。
江淮顶着一张送葬脸,走到走廊窗边倚着。
两分钟后,他突然回过味来,眯眼看向薄渐:“薄主席,那笔不会是您故意扔到我凳子旁边的吧?”
阳光打在薄主席侧脸上,岁月静好。
他说:“你猜?”
江淮:“……”
江淮:“薄渐,如果这不是在学校,你现在没了。”
薄渐侧头,动了动嘴唇:“是么。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日你妈。”
薄渐很有教养地摇头:“不行。”
“……”
上这么多年学,江淮第一回有找班主任调座位的冲动。江淮深呼一口气,掉头就走了。去厕所洗把脸,他现在不想再看见薄狗这张脸。
十来分钟后,林飞消了气,又出来把一个站在走廊东角,一个站在走廊西角,互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叫回了教室。
江淮回了教室睡觉。到第二节下课醒了回,课间有升旗仪式。
卫和平在他桌边等着。
江淮原本已经站起来了,一听升旗仪式薄主席演讲,又坐了回去:“不去。”
卫和平:“……”
升旗仪式结束,林飞在走廊上碰见了薄渐。
秋天了,今天稍有些冷,薄渐穿了学校秋季的校服外套。但不像其他学生吊儿郎当地敞着怀,拉链随便一拉,热就挽袖子,冷就套外套,穿久了不洗袖口都磨得包浆,薄渐的校服外套整整齐齐的,拉链拉在合适的位置,袖口干净,里面依旧是学校的夏季衬衫。
薄渐是一个没有一处需要老师操心的学生。
他向林飞点头,礼貌道:“老师好。”
林飞想了想,向薄渐勾手:“你过来。”
等薄渐过来,林飞问:“薄渐,你是不是……和江淮关系不太好?”
薄渐看上去有点惊讶:“没有。”
林飞狐疑地皱眉:“是吗?”
他去叫人回教室的时候两个人快隔出东西一条走廊远,一个蹲在一班前门拐角,一个站在二班后门,这像是关系好?
薄渐唇角微勾:“老师,我和江淮……相处得十分愉快。”
-
江淮下回睡醒,第四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第四节是地理课。地理老师只管在上面翻书画知识点,下面同学在做什么,只要不说话,统统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