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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十年。三十年就像是流水一样飞快逝去,秦朝花了十年的时间让每个人都有衣穿、有食吃,而三十年,就足以让整个国家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了。
咸阳中已经有几层高的大楼,每个人身上的衣服比起从前要整洁许多,最新式的摇铃车在城中行驶,它的路线是被固定好的,行在路上会发出清澈的铃声,震慑人的心魄,让人不至于阻碍在前。
一道从秦岭延伸出的黑色的路像是龙盘一样从魏国蜿蜒而来,它是天星院中熟悉地形的贤士花了三年亲自勘测,又用了七年监督、动用了十万徭役、五万士兵所建成的一项奇迹。虽说是徭役,但条件并不苛刻,六国之人服役三年,便可割去一条过往的劣迹——非是触犯秦律的罪迹,而是与六国王室交往甚密的灰痕。
陆千秋倒是不介意给予从前六国之人等同的待遇,就算是那些王室大臣,他其实也没有想要为难他们的意思。只是,那样一来,对于秦人就未免“不公”,而对于那些六国之民来说,又施恩太过……不是艰难得来的东西,总是不值得珍惜,所以,他还是在其中设下了不轻不重的槛,让他们有身为秦人的真实感。
这游龙一般的铁木的车从赵国的邯郸行驶到魏国的洛阳,再到秦国的咸阳,当然,现在除开咸阳外,它们都被改成了秦郡的名称,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与从前的日月兼程相比,快速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
今次已经是它运行第十三个的年头了。它停靠在咸阳城的半公里外,打开门的时候,无数穿着直裾深衣、袍服彩裙的人从里面小心地走出来。他们抬头看往秦咸阳的位置,又回头望一望这无可想象的长车,心中升起的,是一种迫切的期待与感慨。
一位绿衣的女子从里面踏步而出,她穿着襦裙,眉目如画,鬓发上簪着一枚水色的花,其余的长发则是柔顺地梳拢在后,像是一位深庭大院中教养出的温雅小姐。她水润的眸子中闪烁着好奇,纤纤的五指拂过这铁木车的车身,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的嘴角扬起赞叹的弧度。
她的身后走出一位高大的汉子,他身形魁梧,穿着短袖布鞋,黑发乱糟糟的,面上胡须粗硬,但他的眼睛很明亮,有一种十分沉稳的气度,他沉默地扫视了一眼那不远的咸阳,低声道:“你要找的地方到了。”
“嗯?”女子先是疑惑发声,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回应道:“到了吗?这就是秦?”
男人平静道:“这就是秦。”
“真是奇妙的造物,”她重新又将手放在铁木的车上:“明明对于‘气’的运用这样粗糙不堪,但制作出来的东西却是如此有趣。”
“也对,”她喃喃道:“这里的大多数人根本就只是血肉之胎,连自己入‘羡门’都做不到,他们躯体的本质决定了他们只能如同浮游一样,在这世上转瞬即逝。为了让这些凡胎能够自由移动,所以才需要造出这等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