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的配方是,深海利齿鱼的牙齿粉末七克,怨魂蒲公英的根茎一条,辅以星光水四十毫升,纯金十三克,幼年八爪章鱼的血液十毫升,与黑丝水草完整的三条。
这些东西,除开超凡者的集会上,是很难在普通的商会中找到的。之前的风琴岛根本没有像飓风城这样的公开的超凡者集会,那里的维多利亚商会的主事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序列九也没有踏入。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将序列八和序列七的材料就这样集齐,但这他其实办不到,因为他手中的金镑在这个隐蔽的集会中就快要消耗完毕了。其中占据大头的,是怨魂蒲公英的根茎,那是一个很稀少的材料,他是在一个黑乎乎的破旧的小店里问到的,那个牙齿黑黄的店主开价三百七十金镑,很明显是想要宰上他一笔。
但魔药的材料往往是有价而无市的,千奇百怪的配方和仪式,谁也说不准其中就要用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比他开价更狠的其实是陆千秋之前在船上遇见的那位诡面,十倍的付出,不还是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要与之交易?
服用魔药的仪式对环境的要求也还是挺苛刻的,上一次是要在风浪翻腾的海上,这一次是要让自己处在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里,而若是要进阶序列七,他需要找到一处广为流传的藏宝地,并在其中获取符合人们想象的财宝。
陆千秋不知道这样的条件是如何撰写出来的,如果是一一试错的话,大概要花费无数条的性命,才能够得出这种详细到苛刻的数据,又或者是有高位者从上到下观测,才能够创造出这样一种阶梯式的前进道路。
总之,他现在要面对的,是那紧紧追着他来的红雀会。他之前考虑得不足,如果在风琴岛上呆上一个月,那红雀会真有要派来追踪他的人,就一定能将他堵在那个小岛上。
占卜店里的那位女性星象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语气与举止,无不是在暗示他即将有危机来到他身边,那最后的两百金镑,除开是在购买飓风城中教会的信息以外,也还是在感谢她这种没挑明的帮助。
也许看出了陆千秋只是超凡之路上的新人,她的某些言语,同样是在向他表明一些更深层次上的禁忌……而那些,根本就不是金镑可以购买到的。这也是陆千秋在这个世界中,除开维恩之外,第二个向他表达善意的人。
他将手中的羽毛笔放下,将写好的信放进了信封里。他给了一个乞丐一枚银币,嘱托他将之交给教堂的牧师。
再然后,他掩下自己的帽子,遮住了面容,静悄悄地走掉了。
天空的海鸥不断地在盘旋,它们的叫声凄厉,似乎是在叙说着某种痛苦,一个小男孩正走在巷子里,忽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天上掉落下来,它先是摔到了一边的门牌上,然后砸到了他的眼前。小男孩吓了一跳,见到是一只往日里熟悉的鸟儿,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出一步。
鸟儿挣扎了几下,然后蜷缩起爪子,一动不动了。它的身体僵硬,一只黑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望向他。小男孩骤面死亡,他惊声尖叫了起来,飞快地绕过去跑掉了。
一双黑色的长靴踩踏在污水未干的小路上,一支黑色的手杖拨弄着这只死鸟的躯体,在它的背面,被啄击到露出骨骼的翅膀血肉模糊一片,来人笑了起来:“还真是有很恶心的东西混进来了啊!”
“狄昂思大人,”他身后的黑衣修女不满道:“我们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做,还有那封信……”
“信?”一头金色长发散下,鼻梁上架着眼镜的青年反问起来。他将黑色的祭司服随意地披在肩上,下面是一身挺直的双排扣西装,他右手上带着一枚很大绿宝石的戒指,宝石的光芒明亮闪耀,他淡淡道:“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驱虎吞狼的计谋。红雀会的人为什么会来到飓风城?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那个送出那封信的人。这我看出来了,他也没有掩饰,甚至还在信里给我道了歉……”
他笑得有些奇妙:“如果他不是一个十分厚脸皮的人,就应该是一个很纯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