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似是看出,也不再问。他们二人到了城里后,和尚就急匆匆地找了个借口离开,陆千秋也不去管他。他径直找到一间客栈,住进去以后,打开随身的行礼,从里面拿出一封拜帖。
“罗浮真人亲启……”
这是一封呈给九天榜第二,洞渊派叶法善真人的拜帖。持此拜帖,他可以有机会得到这位几十年来不曾下过卯山的天人的接见,而若是这位天人接受了,说不得他还有留在洞渊派修炼的机缘。
但他此次出行,却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这也是他第一次行走这个江湖。女帝对于自己后代的态度并不好,尤其是对她地位有威胁的李旦,也就是此身的父亲。在那一次来俊臣逼问失败后,她在两年后又找了个借口,将李旦与大臣们交流的权力掐掉,并且还让他的几个孩子幽闭宫中七年,而那其中,就包括当时还未长成的“李隆基”——也就是陆千秋自己。
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并非助力,反而是道枷锁。这也是他闯荡江湖使用本名的缘故。
他知道自己是处在某个计划中的一环,他也知道自己并非这个计划的主宰者,相反,将他派遣出来,未必不是一种隐蔽的回护……若是他们的计划暴露了,那封拜帖就是一个退路。
知晓历史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安全了。这是一个高武的世界,武学的存在让一切都变得有可能,陆千秋可不会以为,将来的自己就一定能当上皇帝。
虽然危险,但还是要比之前的那个“开局”要好的多,“亚瑟”的那一次才是真真正正的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而现在,他还有很多条路。
和尚匆匆离开。他去往的是这座小城的官府。官府的后衙中,住着的是统管这一县之事的县令。那是一个满面病容的男子,他很瘦,背部佝偻,脸色潮红,他躺在床上,衣物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和尚看了他很久,在他又一次不住咳嗽的时候,他才慢慢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男子见到他,疑惑了一瞬,但很快,他就认出了来人,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观光兄,你没死……”
和尚叹息一声:“一别二十载,羞于见故人。”
男人想要爬起来,但没有成功,他苦笑了一下,然后才道:“我才是……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见到从前的朋友呢?”
和尚从布袋里拿出来一瓶白色的瓷瓶,默默地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这是?”男子不解道。
“白莲丹。”和尚静静道。
男子勃然色变:“你加入了净土宗!”
和尚静默不语。男子怒声喝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净土宗五次试图叛乱,已成乱党一派,你加入进去是想要干什么?谋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