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洗澡，悟你……”

“我们分手吧。”

夏油杰动作一顿，继而坐在玄关地板上开始换鞋。

上方五条悟的声音又传来，夏油杰还能看见视线范围内的那双玉桂狗拖鞋。

“我说，‘我们分手吧’，你听见了吗？杰——”

黑发青年站了起来，神情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他抬眸望向五条悟，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带着些许纵容，“我当然听见了，悟，我的耳朵没有问题。”

“那你——”

已经说了两遍了，吆西，还有最后一遍！

夏油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上，嘴唇一开一合，露出了最近刚换的蓝宝石舌钉，“我身上还有酒气味，等我洗完澡再说，好吗？”

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抹肉粉色之中的蓝，五条悟咽了一口唾沫，忽然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我在卧室等你。”

五条悟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脑内开始循环播放刚才夏油杰的反应。

什么什么，杰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话说杰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动作超涩啊！！自己直接有反应了好吗！！！

不过，杰对自己说的“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完全没有反应呢。

像是再问“明早吃什么”一样。

一点恶作剧的成就感都没有啊。

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和他分手，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大冒险了？

房门很快被打开，五条悟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5分钟。

比杰平常20分钟的泡澡时间快了15分钟。

看来杰没有泡澡，直接冲了一下澡就出来了。

什么啊，还是很在意啊……真会装。

床垫又压下了几分弧度，白发青年的身上落下一个阴影，接着脸颊触碰到了一个热源，五条悟认得，是夏油杰的掌心。

手指插.入眼罩的缝隙，他一点点掀开了五条悟的眼罩。夏油杰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卧室光，他身下的人不会因强光而刺激到眼睛。

单手撑在自己身上的青年与他隔了三十厘米左右，长发洒了下来，几缕发尖划过颈窝和额头，痒丝丝的。

五条悟轻笑两声，抬头同样摸上了夏油杰的脸，他的腿去勾夏油杰还站在床边的下半身，打算把人往床上带。

当然，他也没忘记最后一句大冒险。

“我们分手吧。”

夏油杰如他所愿的滚进了床铺，两人侧躺着，面对面，互相交织着吐息，热度一如十二年前，16岁的少年们在高专时的滚烫。

在五条悟怀疑夏油杰的耳朵是不是屏蔽了“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的时候，夏油杰把手从五条悟的皮肤上毫无留恋的抽离，眼中的温情也倏得变成了无情。

“我刚才想过了，虽然时间有点短。不过既然悟提出的，我的回答是……”

五条悟眨了一下眼睛。

欸等等，怎么是这种展开？

夏油杰淡然道：“好啊，我同意。和五条家那么多人口不同，我只是小众家庭，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父母还是希望我娶妻生子。成为特级之后，悟和我的空余时间都不多，现在只是暂时性的平稳，后续警界的新规章需要宣发，咒术学校也要扩大招生，我们凑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会比以前更少，没空温存。”

啊……杰在说什么啊……

“悟现在是五条家家主，家主出门在外，也还是结婚找个贤内助比较好。五条家还是御三家啊，和我在一起这几年很辛苦吧，未来要招生的时候，悟可是他们的标杆，继续和我这样，风评会不好吧，说不定会影响到咒术界的未来……”

等下等下，这不对吧！这个展开完全在预定之外啊……

“谢谢你啊，悟，提出来一个对你我都好的建议，我们分手吧。”

五条悟：qaq

本想捕获猎物的蜘蛛辛辛苦苦织好了一张网，想要看看猎物在网中挣扎的笑话，结果猎物就没把捕猎网当成陷阱，挥挥翅膀就冲破了这层阻碍。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个大冒险啊！

白发青年张着嘴，想要解释自己刚才的话只是愿赌服输的“大冒险”，绝对不是真心话。五条悟的喉结滚动着，酝酿着该有的话术……可夏油杰认真的表情和主动退出的安全距离，让他的身心一片冰冷，完全没了说话的力气。

干涩的眼眶开始分泌水雾，五条悟还戴着戒指的左手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夏油杰的衣领，生怕他一放手，人就跑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杰……我没有……”

五条悟磕磕绊绊的开始说明，但他的脑子仿佛离家出走了一般，能在无数特级咒灵围攻之下还保持清醒计算的思维，被夏油杰说出的五个字击得粉碎，连语言都组织不起来了。

夏油杰支起上半身，从床上起来，望着留了条缝隙的卧室门，拉开了五条悟扯在自己领子上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端着一杯刚刚降好温的蜂蜜牛奶走进来时，看到五条悟如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缩在床头，昨天刚换的荞麦枕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回来了。”

嗓子直接熄火了，鼻音比平常做到第三轮的哭腔还要重。

夏油杰就没遮掩自己的响动，加上五条悟有六眼，他在这个家的行动，全都能被五条悟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床头边蹲下，手上的热牛奶刚在了床头柜上。夏油杰用被牛奶暖过、更温热的掌心重心摸上了五条悟的脸。

缩成猫团子的白发青年满脸委屈和不甘，眼睛已经全红了，甚至都渗出了鼻涕。

可怜的小哭猫。

“所以说啊，悟，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开玩笑的。你可以让我半夜去买甜品，出差排队买伴手礼，一起翘班去约会……但唯独这句话，是不可以说的啊。”

五条悟闷闷的答：“……嗯。”

“乖哦。”

“所以我们不会分手对不对？”他焦急的想要一个确认。

夏油杰俯身，亲上五条悟的眼睑，藏在口腔内的舌尖圈了一下他的眼角，吻到了一滴咸咸的眼泪。

“这叫什么来着……少做消磨爱意的事情。”

“你对我的爱消失了。”五条悟开始悟性理解。

“刚才是少了一点哦。”

小哭猫眼里的委屈更重了。

夏油杰哼笑一声，下移，轻吻了一下五条悟的嘴唇，“所以现在又补回来了。”

哭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不过，哭起来会伤心就不好了，还是少哭点好。

“不行啊，你对我的爱只能越来越深，不可以少哦，一丁点都不可以少哦。”

“我尽力吧，但我希望我是世界上第二爱你的人。”

“哈？不是第一吗！”

“所以是我‘希望’。”

“那你希望谁第一爱我？”

“是你自己，悟，你要自爱。”

窝在床头的白发青年舒展了身躯，把床边人迎进了更深的距离……

……

黑暗中，五条悟揉揉还未消肿的眼睛，狠狠的捏了一下夏油杰的鼻子。

那真遗憾，他心底放在第一的是你这个混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