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癌怎么变肺癌了?
不。
错的不可能是总裁,只会是他!
或者……
那个男人的脑癌已经侵蚀透了昔日他的精明、神算、武断,过目不忘、从不出错、天神一般惊叹众人的记忆力。
思及此,王秘书痛苦不堪,喉咙中终于泄露出一点一直被死死压制住的哭腔。
安宇风一怔:“肺癌?”
坐在对面的男人比起上次见面时,确实消瘦了很多。
但却还远远及不上……肺癌晚期的模样。
况且哪有肺癌晚期病人不吃药喝和乐的??
司徒长霆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忧愁地点了点头,借酒浇愁一样愁苦地灌了一口可乐。
安宇风维持住微笑:“或许少喝可乐对您的健康更有益处。这份财产赠送,多谢您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您这份如此珍重的礼物。noblesse需要您,司徒总裁。”
司徒长霆一听,又愁苦地灌了一口可乐:“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答应。你信不信没关系,我立一份遗产说明,我死了以后,你来继承我拥有的一切,这样可以吗?”
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遗产继承”,让安宇风莫名其妙好像矮了司徒长霆一辈。
他越来越看不懂司徒长霆想做什么了。
但司徒长霆不可能有肺癌,也不可能三天后死亡。
于是安宇风微笑回应:“如果您在一周内发生不幸,我接受您的馈赠。”
司徒长霆精神一振,回光返照一样又充满了活力,重重一拍桌:“说好了!”
安宇风:“可以。”
然后安宇风看见司徒长霆身后的秘书立刻整理出一分文件递过来。
像是司徒长霆的“遗嘱”。
神经病。
安宇风眼皮一跳,强撑着绅士的微笑,决定换个话题:“司徒总裁,我为前几日阿暖的行径向您由衷道歉。”
司徒长霆明显地愣了一下:“林暖暖?”
“是的,她做错了事,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司徒长霆转了转手里的可乐,沉默了一会儿,问:“她现在怎么样?”
安宇风仍然微笑着,既听不出惋惜也听不出难过,像只在简单地复述一件事实:“阿暖中枪了。”
司徒长霆点点头:“我知道。”
安宇风继续:“子弹打碎了阿暖的腰椎,经过抢救,目前尚未清醒,有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如果醒过来,阿暖要面对下半生的下肢瘫痪。”
安宇风说任何话都彬彬有礼的样子。
也因此缺乏人情味。
“因为尚处昏迷,阿暖暂时被允许在美国接受治疗。如果有一天她醒过来,您可以争取阿暖的保释。”
司徒长霆皱眉:“不用了。”
安宇风抿了一口咖啡,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您会愿意接手阿暖的下半生。”
司徒长霆摆摆手:“接不动,放过我。”
“由您的意愿。”
“好,那我先走了。”
“我送您一下。”
秦政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听起来很怪。
但他这两天就是在做这些事。
一切还算顺利。
王秘书恪尽职守、鞠躬尽瘁,陪伴着兼并脑癌晚期和肺癌晚期的秦政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每天早上五点,都在秦政宾馆房间门口,放下今日份帮买的两瓶可乐。
秦政原本以为这三天除了王秘书,林墨羽也会跟他一起。
但他没找到林墨羽。
联系不上。
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林墨羽会去、去过哪。
林墨羽不在身边,秦政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像很失落,但又很庆幸——
如果林墨羽陪伴在他身边,再离开这个世界,秦政总觉得不好意思。
秦政不太懂林墨羽对他什么意思。
但大致来说,是想gay他。
他欠林墨羽那么多,不但没接受林墨羽gay他,还一声不吭一个人跑了,秦政总觉得亏欠林墨羽。
可要还,秦政也不懂他还有什么能换给林墨羽的。
如果林氏集团的发展方向也在新科技方面,或许秦政会把司徒长霆的产业转赠给林家。
但不是。
所以秦政不知道该还什么。
他来这个世界,本来也身无别物、一无所有。
秦政最后在床上躺了一天。
用最后的二十四小时喝了两瓶矿泉水,两瓶可乐,写了一封给林墨羽的信。
信里只有两行字:
“致林墨羽:
以后开心一点。”
十个字加一个冒号一个句号。
可秦政去点那个句号的时候,失落忽然潮水一样盖住了他,像是遇见了一件很遗憾、很遗憾,可以让他念念不忘遗憾很久的事。
所以秦政又把那个句号涂掉了。
也没有留名。
他不是司徒长霆,写秦政林墨羽也不认识秦政是谁。
秦政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六个字。
盯到意识模糊。
像快睡着了一样。
他闭上眼。
也的确没有再睁开。
魏寅庄来晚了。
当他挣开判决系统毫无意义的束缚,缩地千里到那个傻子身边时,是凌晨两点。
那个傻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魏寅庄听不见他的呼吸了。
破天荒地,魏寅庄有生以来第一次慌乱起来。
他伸出手,摸在那个傻子脖颈一侧——
还有着活人的温度。
但没有跳动了。
那个傻子也没再被他稍稍一碰,便慌里慌张,像被蛇咬了一样惊慌失措,爬也要从他身边爬走。
傻子很安静地趴着,魏寅庄的手搭在他脖颈上,他却没有反应。
那团塌塌白毛前面,放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像在手里握过很长时间。
魏寅庄没有去拿。
他看得见上面的字。
魏寅庄很慢很慢地坐在床侧,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纸条,一动未动。
床上的人也一动未动。
两个人的室内,从来没有安静过这么长的时间。
现在,可以一直、一直、一直,近乎永远的安静下去了。
天亮了。
秦政再睁开眼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闭眼的时候是晚上,睁开眼的时候还是晚上。
但场景从室内换到了室外。
迎面不再是皴人皮肤的冬风,而温温暖暖、柔柔和和,有春水枝芽萌发的味道,还有近乎要塞满鼻腔的酒气。
耳边嘈嘈杂杂,一片哗乱。
秦政低了低头。
身上衣服,红的,袖子又长又宽。
古人衣服。
秦政吓得抬头——
仿佛置身于某某影视城,来往行者,无一不是古人衣着,连树梢上成排吊起的红灯,也没有一个是led管,全是竹削纸糊的六角灯。
刺激。
秦政还没来得及把四周端详一遍,满心新环境的惊奇时,忽然一个女人过来推搡他,声音又娇又媚,说话像调笑一般:“王爷……入洞房呀,新娘子等你呢……”
王爷?
秦政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03机械朗读:
“大婚之夜,她涅槃重生,回到了那让她一生痛入骨髓的黑夜!
上一辈子,她爱得痴狂,爱得忘我,最后却换来家破人亡,一杯毒酒了结!
这一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且看凤凰之女如何翻手为云覆手雨,媚惑天下,惊艳重生,将俊杰男子的心尽数收归囊中!”
秦政听得麻木,呆呆问:‘这是什么?’
03:“《邪王独宠:不负痴狂不负卿》的简介。”
秦政闻言沉默,艰涩问:‘……你读给我简介干嘛?’
03似乎从刚才的简介中重复出一段:“谁料到,前生那个冷酷无情置她死地而不顾的邪王司马天擎,竟在大婚之夜霸情独宠,宠断她两根肋骨!”
秦政:‘……’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03:“叮!检测到《邪王独宠:不负痴狂不负卿》剧情任务,请您尽快完成洞房剧情点,宠断女主角凤倾离两根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