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颤抖着手接过这张十美元,踏上了买可乐的道路。
秦政惆怅地躺回病床。
他没骨折,只是后背淤青了一片。
前两天的事,再回想起来实在尴尬。
被林墨羽一路带躺,拖着秦政游海,到了岸上,见义勇为身负重伤的没出什么问题,他倒是脑袋昏昏沉沉,一阵冷风吹过来,就晕在了石滩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秦政已经身在医院。
但不是当地警方送他来的,也显然不是赶过太平洋的王秘书送他来的。
应该是林墨羽。
现在,秦政躺尸在医院,林墨羽不知所踪。
秦政摸过手机,第八十四次尝试联系林墨羽。
电话打不通。
秦政也怀疑林墨羽根本没把手机带到美国来。
如果没带手机——
秦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联系到林墨羽。
秦政忧心忡忡地滑过未打通电话那一串长长的相同电话号码目录,止不住地想起林墨羽从海水走到石滩上,海水与血水一起湿淋淋滴下的样子。
林墨羽流了很多血。
那些血一起沾染到秦政身上。秦政还清晰地记着那种血腥气与林墨羽身上很冷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的气味,让人心悸。
林墨羽为什么不在医院?
林墨羽去哪了?
普通人中枪后不住院离死不远。
林墨羽难道不是普通人?
秦政忧愁地点开了消消乐,无精打采地开始消方块,一边消一边想:
就算真练过气功,从本质上说,还是普通人。
除非。
金钟罩铁布衫。
金钟罩可以防弹吗?
秦政消一列——
可以。
又消一列——
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
最后三连击。
可以。
秦政欣慰地看着手机,打开了手机浏览器,输入:
“金钟罩铁布衫防弹原理是什么?”
王秘书提着2l的大桶可乐哼哧哼哧地一路跑回医院。
跑到离总裁病房门口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王秘书一个急刹车,整理了一下着装,扶正了眼镜框,擦了擦脑门上跑出来的汗,确保仪态完美无缺才向那个男人的病房正步走去。
走到门口,王秘书又停住了。
他一扶眼镜,用职业化的冷酷目光审视着倚在病房门前的男人。
“林先生,您好。”
是那个男人的男友。
王秘书微不可见地皱紧了每周修剪的职业精英眉毛——
这种关键时刻,他也能体谅林先生作为男友关心总裁的心情。
但。
现在跑到病房门口来找伤痕累累、憔悴不堪的总裁,难道就不怕擦枪走火,消磨过度总裁现在已经所剩不多的精力吗?
不。
这是明摆着欲求不满,上门勾引。
真骚。
王秘书冷哼一声,目光中多出几分挑剔。
与总裁只有一墙之隔、总裁昨日对他的关怀、总裁今日身体的枯槁,让王秘书重新在林先生面前充满了作为noblesse优秀员工的勇气。
让他。
决定警告林先生不要妄图在病房对总裁搔首弄姿。
林先生冷冷地瞥了王秘书一眼。
王秘书一震,忍不住心底发憷。
但为了总裁的健康,王秘书已决心付出一切。
于是王秘书嘴角绷得笔直,神情一副不容通融的冷肃,他的声音也一般的不容反驳、冷静肃重:“林先生,医院不卖避孕套,请您自重。”
魏寅庄蹙了蹙眉尖,掀起眼皮又瞥了那个傻子的秘书一眼。
秘书惊慌仓皇,像秋风严打的鹌鹑,但居然还强撑着眼皮盯着他。魏寅庄没说话,秘书又说:“也决计不卖润滑剂,望您悉知。”
“……”
魏寅庄连“傻逼”都懒得说了,直接推门进去。
王秘书大惊失色,手中的2l可乐大桶砸在他脚上,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王秘书发了狠地咬紧牙齿,屁颠颠赶上去摁住肇事逃逸的可乐桶,然后一扶眼镜,视死如归地冲进了总裁的vip病房——
就是今天颜面尽失,让总裁把他当成疯子,认为他不可理喻……
他也决计不会让那个骚男人爬上总裁的病床!
病房里忽地进来两个人。
总裁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揪着被子,向进来的两个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然后,总裁一震:“林墨羽,你没事吧?”
王秘书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欲求不满的骚男人走向总裁的病床。
腿真长,真骚。
腰真窄,真骚。
肩真宽,真骚。
头发长,真骚。
满心愤怒和绞尽脑汁思考如何阻止总裁带伤提枪奋战导致身体恶化的王秘书,甚至没有注意到总裁喊那个男人“林墨羽”。
像垂暮的病危老头,总裁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魏寅庄按住他:“别动。”
魏寅庄碰到总裁的那一秒,总裁抖了抖,真的立马不敢动了。
好像再动一下,就会发生什么一样。
总裁慌张又不自然地盯着魏寅庄,盯了一会儿便开始两只眼东转西转地四处乱瞟起来。
瞟到床边还停留在浏览器界面的手机,一只手闪电一样从被子中窜出,将手机拖进了被子里。
魏寅庄看见输入标题:
“金钟罩铁布衫防弹原理是什么?”
“……”
魏寅庄大致能猜到这个傻子在想什么。
踌躇了好久,总裁又忍不住不说话,小心翼翼开口:“小老弟,你怎么没住院就跑了?你现在怎么样?”
手指顺进总裁头顶蓬松的白毛里,魏寅庄没什么表情:“去了别的地方。”
他不可能在这家医院取子弹。
身体组织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许多倍,在医院,只需要一天,医生便能看出异常。
往常魏寅庄受伤,也惯常自行处理。
子弹在他那一行不常见,但也仅仅是不多见而已。
没什么威力。
总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魏寅庄一直盯着他看,露出显而易见的尴尬,偏过头咳了两声:“你痊愈得这么快吗?”
魏寅庄不想看见总裁躲躲避避不敢直视他的样子,便捏住下巴将总裁脸扳过来,强行对着他,语调冷淡寻常:“你怕我?”
总裁两只眼向上盯,盯着天花板。
然后叹了口气:“你这么问我,我很没面子。”
“那你想我怎么问你?”
总裁噎了一下,没回答上来。
魏寅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我不想让你怕我。”
总裁惆怅:“也许。”
“如果我不在意你怕我,”魏寅庄顿了一下,明明语气平淡,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种戾气,“我会在海滩上把你操到醒过来。”
“你……”
“你可以试试。”
总裁一僵。
并在几秒后情不自禁地看向病房中的第三个人。
那一霎。
王秘书如遭雷击,惊骇欲绝。
这这这这这这……
厚颜无耻!!!!
那个姓林的骚男人竟然在病房不顾总裁的伤痛,毫不知掩饰地公然向总裁求欢??!!
怒火腾地在王秘书心头燃起,让他几乎不能维持住noblesse优秀员工的冷静与理智。
王秘书噔噔噔地窜到总裁病床前,大怒:“林先生,请您自重!”
总裁显然被吓了一跳。
但他偷偷瞄了魏寅庄一眼,又像是松了口气,只是掩饰不住地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窘态。
魏寅庄偏过脸,漫不经心地看着王秘书:“出去。”
明明王秘书站着,林先生坐着。
但王秘书却恍恍惚惚以为是他仰着头,仰视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