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唯安的话一出,众账房先生的心思便活络了过来。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勇敢地站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沈唯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挽着银丝的食指不由自主地在身旁的茶几上轻轻叩响,随着他的动作,那边房间里迎春娘也不急不慢地在桌面轻叩食指——
不久之后。
那负责过陈管事月钱结算的童先生站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说:“迎春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新任管事。”
沈唯安停住动作,透过迎春娘的目光看他。
童先生低头,硬着头皮接受前方女子的审视目光,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迎春娘拒绝,他也能感受到房间里的其余先生看他的视线也略有不满。
其实能理解。毕竟他来到雪月勾栏的时间最晚,按理来说这机会不该轮到他。况且他看出来了,站在他前面的三位账房老先生也蠢蠢欲动,只是似乎彼此有所顾及的样子,才没立刻开口。
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的妻生了大病,需要很多钱……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想多赚钱,留住她的生命。
房间里没人说话。
就连空气都显得有几分凝滞,尤其是在众人隐隐流露出对说话之人“不知天高地厚”气息的时候——毕竟论资历论对雪月勾栏的了解程度,怎样都不会轮到他来做这个新任管事。
就在众人以为要看他笑话的时候,却听见前方女子开口:“好,那以后雪月勾栏就交给你了。”
此言一出,除了童先生喜出望外地抬起头看着迎春娘外。原本觉得他没戏的账房先生们只惊讶了一瞬,随后便面色凝重,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
“迎春娘,我觉得他不能胜任……”
“还是孙先生显然更适合这个位置。”
“刘先生精通经营之道,我觉得他比童俊更好。”
……
总结一句话:我觉得他当行管事不行不行。
迎春娘喝了口茶,打断众人的议论,她抬眸看着众人,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我觉得童先生很适合当这个新任管事。孙先生和刘先生固然很好,但是他们没有主动站出来,谦虚是美德,但有时不是。不要因为谦虚错失了自己该有的机会,事后后悔莫及。”
——毕竟,光是在别人不敢站出来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就已经比别人多出很大的勇气了。世上多的是那些自己不敢去做,却还嘲笑鄙夷敢于踏出第一步的同伴的庸人。
沈唯安垂眸,把玩着指尖的银色丝线,弯唇轻声自语:“不论是在这里,还是曾经的世界。勇敢地追求自己想得到的东西,都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