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要告科举不公!”那白衫士子大声道。
“哦?”师清徵的面色严肃起来,他望着白衫士子道,“这可不是小事情,你有何证据?”
那白衫士子望着师清徵拱手作揖,他自衣中摸出了几张纸,大声道:“在礼部张榜前,此名单便在举子中广为流传。那中了头名的卢绍甚至提前在醉八仙大宴宾客!他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能够高中?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头名?”
“还有那陈墨,论文采他不如江兄,论策论他不如李兄,为何他能在榜?我看过陈墨的一些旧作,那分明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而是偷的别人文章!”
师清徵眉头一皱,拔高了声音道:“竟然有这等事情?”
那白衫士子胆气一壮,又大声道:“我有幸自书铺中淘到了岭南才子文!上面的某一篇正是陈墨往日在大家跟前炫耀过的!可那刻本早在陈墨的文章出来前便有了!陈墨非是岭南人!那文章到底是谁人所作?”
“如果他陈墨是借着行卷得到了机会,行卷里又有偷来的作品,那这个进士他根本配不上!”
“事关重大,孤即刻入宫禀明圣上!”师清徵肃声道,他扫视着在场的举子,放声道,“诸位放心,此事孤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师清徵回到了马车中,果真如言往皇宫中去。
他坐在车上,那副温润的神情已经收起来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一切都是刻意布置罢了。印刷不易,刻本极为稀少,自岭南流到长安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如陈墨那样的盗文手,可不就是仗着信息闭塞?就算被发现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全然不惧怕了。
当初他们用陈墨害了原身,那现在这份大礼就回赠给他们好了。
殿中,弘安帝坐在御座上,面容沉静。
宰相、翰林学士、礼部要员……此刻都聚在了殿中看文章,他们要对这十九篇策论进行排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那些新科进士的卷子,然而被重新誊抄一遍后,字迹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出自谁的手?
“诸位爱卿,如何了?”
“臣已经定好了。”礼部尚书先一步走出,将名单呈了上去。他的消息不闭塞,听说了外头闹得正凶的事情。王俭是礼部的人,他出事了,礼部也休想讨得好。这种时候,他只能够尽量保全自己了,至于王俭他们,见鬼去吧。
柳弘的面色不好看,他完全没想到天子会因为此事发难。上榜的人出身大族,多少与他有点儿关系,这是他的意思,同时也是王俭自身的倾向。往年的礼部试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其他人呢?”弘安帝扫了礼部尚书排出的次序,未置可否,将视线落在了其他官员。那些个翰林学士打了个激灵,既然此事与自己无关,那就从心来吧,何必猜测是出自谁之手?在弘安帝问出这句话后,一个个也将名单交了上来。
在殿中的都是素有才名的,鉴赏水平自然是有的,包括柳弘在内,排出来的名单基本无有太大的诧异。
“诸位爱卿也知道这是新科进士的卷子吧?”弘安帝缓声开口,他扫了低头的众臣一眼,又道,“为何状头的文章只得了‘差’字?”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众人立马打了个激灵,礼部尚书一拱手道:“此事礼部的失职。”顿了顿,他又道,“陛下,是否要将王侍郎传入宫中一问?”
弘安帝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听闻王爱卿病了,便不去打扰他。”他望着底下的人,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可如何是好?”
“陛下,王侍郎兴许是得了行卷。”主司见了之后,在科考时总会掂量几分,已经成为习事,便算是弘安帝也不好追究。
弘安帝并未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说话的那人。就在这个关头,一个小太监匆匆低头入殿,在魏全德耳边低语。而魏全德则是清了清嗓音,用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了?快让他进来。”弘安帝的面色多了一份明显的喜色。
柳弘的心思蓦地一沉。
太子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