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闹肚子的小大夫终于赶了回来,一进门就惊叫:“薇姐,不是叫你就送个药吗?接下来我弄,你快出去。”
灵薇将手里的药交到他手上,快步走了,那些在扬州暗无天日的窒息生活,再次笼罩了她,许是能够看懂那人眼底的绝望,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等在门口。
小大夫上完药听她问那人的身份,才叹道:“安思文啊,也是个可怜人,年少成名,是我们姑苏数一数二的才子,奈何,他父亲贪污,直接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他们一家受到牵连,均被打入贱籍。”
他被卖给了妓坊,他的亲人们陆续受不了,都自尽了,只余他一人,行尸走肉般活着。
后来的事,便是小大夫不说,她也能猜到,曾经如鹤一般的天人,一朝飘落泥泞,多的是人想要尝一尝将人踩在脚下,肆意欺辱的滋味。
怪不得,这些人的表现那般奇怪。
人性之恶劣,不能考验。
灵薇道:“明日,让我去给他上药,正好我也能积累经验。”
小大夫本就不愿意给这种风尘人上药,随即叮嘱:“薇姐,我们只负责照顾那个人身上的伤,别的你可别管,有任何问题,你就叫我。”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之后,除了一些不方便上药的地方,都是灵薇来照顾安思文,她才发现,这个人初见自己时说的话,算是多的了,恐怕是为自己好,想赶她走,这些天他说的字屈指可数。
直到安思文伤好不再来药坊,她才松了口气。
可没过几日,他便受了更严重的伤被送来,灵薇感同身受仔细照料,安思文突的说道:“你何须如此假惺惺,对我这般好,我这没有你能贪图的东西。”
灵薇温柔地帮他将身上裹满绷带,“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她想跟他说,有的时候别太有骨气,大丈夫能屈能伸,至少会让自己好过些,可知道他有惊艳之才,让他服软,比杀了他还痛苦,便没再说话。
“你能帮我赎身吗?”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灵薇,灵薇却出了会儿神,半晌,没有等到她回答,他咽下他已经攒下钱这句话,侧过头,嘴角浮起对自己的嘲讽,又再次变成了那个不爱发一言的人。
灵薇看他转过头去,以为药效上来他困了,悄悄退出去,心里却将他说的话放在了心上,回家后就同卫阿嫱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