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那个男人抱着她,在火焰中一步步走了出去。”寇孜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腿,手背上,满是痛苦的青筋。
“那个男人是谁?”桃夭问。
“应该是,望心喜欢的人……同时,也可能是你的父亲。”寇孜的声音是苦涩的,年代久远的苦涩:“那是个来殷家求药的人,很神秘,就住在殷家里,外人很难见到他,而我,也是在那个晚上,才模糊地看见过他的脸。”
“这样看来,线索还是断了。”慕容逸风叹口气。
“话别说得这么早。”容娘笑笑:“别忘了我们这是ji院,是天下最复杂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
“你们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慕容逸风惊喜。
“还没这么厉害,不过这么些年,却略略探到了些蛛丝马迹。”容娘缓缓说道:“殷家灭门后不久,宫中便出了件大事。”
“什么事?”慕容逸风忙问。
容娘一字一句地说道:“先帝驾崩。”
桃夭皱眉:“你认为两者之间有联系?”
“我是这么想的。”容娘轻声道:“当时先帝膝下有三名皇子,洪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还有丽淑妃所生的大皇子以及六皇子。先帝忽然驾崩,没有留下任何遗旨,当时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全都蠢蠢欲动。正当大家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时,大皇子被人下毒,暴毙,经过一番调查,确定是洪贵妃所为。就是因为这,三皇子失去了继承资格,最后成为皇帝的,居然是年仅十岁的六皇子。仅仅几天,形势便天翻地覆,再加上同一时间发生的殷家灭门,实在是可疑。”
“没错,”慕容逸风回忆道:“上次侯爷一家遇害一事,我们也是猜测是朝中人所为。这么看来,此事,确实和宫中有关。可是,难道殷家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被灭门吗?”
“毒药。”桃夭轻声道。
“什么?”慕容逸风挑挑眉毛。
桃夭解释:“我想,殷家事纪中所记载的关于我爹取得的东西,就是毒药。”
“你是指,先帝的死很可疑?”慕容逸风问。
“我不确定,不过,”桃夭眼中有道光一闪而过:“我可以去查。”
“你该不会是想入宫吧?”一直沉默在旁的九霄开口。
桃夭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九霄没再说一句话,瞬间昏睡过去。
慕容逸风忙闪到门外,隔了半天,才将脑袋伸出来,怯怯地说道:“桃夭,我承认自己偷偷吃了你很多豆腐,但你不能因此对我大开杀戒啊!”
“慕容,你别怕,我只是让九霄睡一段时间。”桃夭露出手指间的针,上面染着迷.药,这么一点,能够让人昏睡三天三夜。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慕容逸风拍拍胸口,问道。
“她想入宫,但不想让九霄跟着。”容娘猜测。
“同时,我也不想他去通知别人。”桃夭补充。
“那桃夭,我们入宫后究竟要调查些什么?”慕容逸风问。
“设法进入御医馆,里面肯定有关于先帝病症的记录。”桃夭道。
“可是皇宫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啊。”慕容逸风犯难。
“我可以帮你们。”容娘微微地笑了。
果然,容娘说话算话,居然真的帮他们搞定了此事。
经过重金行贿,桃夭得以进入宫中当宫女,而慕容逸风则去当太监。
得知这一消息,慕容逸风叫出声来:“为什么我不能当威风凛凛的御林军?!”
“你以为皇宫是我家开的,要怎么着,就怎么着?人家御林军那是要彻底查根问底的,只有太监好当些。”容娘瞪他一眼:“你再给我嚷嚷,我真叫人给你净身!”
经过一番威胁,慕容逸风只得将委屈吞入肚子,接着回到房间,继续在不省人事的九霄脸上画乌龟。
“容娘,谢谢你。”桃夭诚心道谢。
“有什么好谢的?”容娘淡淡一笑:“这是我们的缘,也是我的命。”
桃夭抬头,看了眼寇孜的房间,道:“你很爱他,对吗?”
容娘愣了愣,接着眼中闪过一道若春水般温柔的光:“没错,我爱他,并且会一直爱着他……即使,他的眼中永远只怀念着另一个女人。”
“你,真的不介意?”桃夭问。
“当然心中会痛,但比起失去他,要好太多了。”容娘的声音中浸满了释然:“当我们相识时,他是个浪荡子,而我是花魁,那一.夜,对他而言可能只是一场朦胧梦,但之于我,却是一种救赎。我爱上了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于是,我心甘情愿,天涯海角地跟随着他。当知道他爱上殷望心时,我恨,我怨,我妒,脑海中甚至想过无数可怕的念头。可那一天,当我看见他倒在血泊之中时,我明白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桃夭看着她,轻声道:“其实,他也是爱你的。他怀念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像,而你,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容娘微笑了,那个笑容,在阳光下非常安静:“桃夭,去吧,把这些失落了十八年的事情,彻底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