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重新激起慕容逸风的斗志,他的眼中,放出坚定的光芒:“好!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第二天晚上,月明星稀,夜风熙和,街市上人来人往,周围挂满了五彩精致的花灯。一盏盏,照亮所有人的心情。
那些青年男女,春心萌动,在滟滟花灯下,他们的眼睛,在每一张面孔上流连,寻找着自己命定的那人。
但凡事必有例外,例如街中心的桃夭和慕容逸风,虽然也在四处张望,但他们寻找的,却是不同的讯息。
桃夭的眼睛,全在那些小摊贩所卖的香喷喷的食物上打转。
而慕容逸风,则左右前后上下六面观望着九霄的身影。
说起来,今天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碧落认为街上太挤,不愿出来,因此,慕容逸风不费吹灰之力便除去一个障碍。
剩下的便是九霄,还是和往常一样,死死跟在他们身后,破坏心情与气氛。于是,慕容逸风只能使出绝招,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大哥,那位孕妇估计就在四周呢,你再这么粘着我们,恐怕她便会出现了。”
想到那彪悍的眼泪与鼻涕,还有那五双在自己身上抓扯的小脏手,九霄眉毛抖动了下,第一次,他在慕容逸风面前认输,自动退居到后面。
慕容逸风张望一番,发现这个唯一的障碍已经消除,顿时心情大好,决定为告白铺路了。
他清清嗓子,道:“桃夭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桃夭算了算,准确回答道:“五月十五。”
慕容逸风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今晚这个镇上有些特别,看出来了吗?”
桃夭点头:“出来卖食物的摊贩特别多。”
慕容逸风身子晃了晃,但还是站定了:“我的意思是,知道为什么今天要摆这么多花灯出来吗?”
桃夭沉思片刻,回答道:“估计是为了照明,让人更好看清摊贩卖的食物。”
慕容逸风仿若被某种无形物体重重捶打了下,但还是勉力镇定住身子,继续循循善诱:“你再看看,街上走的都是青年男女,而且还将环境渲染得这么美……难懂你还没看出来这些人今天要干什么吗?”
桃夭恍悟:“明白了,他们是想从中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
终于把这个榆木脑袋给敲开窍了,慕容逸风正高兴得手舞足蹈,却听见桃夭继续说道:“找到之后,便一起结伴去吃宵夜。”
“咣当”一声,慕容逸风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脑袋里总是想着吃呢?
“桃夭,”慕容逸风怒极:“难道你晚饭没吃饱吗?”
“吃饱了。”桃夭平静说道:“只不过现在又有点饿了……慕容,那边有小面摊,我们去坐坐吧。”
说完,桃夭便拉着垂头丧气的慕容逸风,来到小面摊前,要了两碗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艰难地吃了两口,慕容逸风振作起精神,冥思苦想着如何寻找机会,完成表白的目标。
正想得出神,却听见隔壁桌子的那名青年男子向同桌的那位女子问道:“小姚,面好吃吗?”
那女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嗯,好吃。”
男子语带羞涩:“那么,今后我每天都带你来吃这个,可好?”
女子低垂蛾首,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了:“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男子忽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柔荑,双眼含情脉脉:“小姚,嫁给我吧,我会养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的。”
女子咬住下唇,双颊绯红,如三月桃花:“刘郎,你,你可是认真的?”
男子举手立誓:“倘我对你不起,今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女子娇羞地扑入他怀中:“刘郎。”
男子将其抱住:“小姚。”
“刘郎。”
“小姚。”
于是,两人你侬我侬,四周散发出湘妃色的光芒。
果然是好方法,慕容逸风不禁击掌叫好。
接着,他决定依葫芦画瓢,对桃夭也使用这招:“桃夭啊,面好吃吗?”
桃夭从牛肉面中抬起头来,嘴边沾着褐色的酱汁,含糊地说道:“好吃……小二,麻烦再来一碗。”
慕容逸风握紧拳头,忍耐,忍耐,就算桃夭再煞风景,他也得把场面给转回来。
于是,慕容逸风深深吸口气,道:“那么,今后我每天都带你来吃这个,可好?”
桃夭摇摇头:“不用了,每天吃会闷的,再说咱们隔不久便要离开这了。”
慕容逸风将涌上喉头的一口血生生咽下,缓口气,继续百折不挠:“那我可以带你去吃别的。”
“好啊。”桃夭擦擦嘴,问道:“吃什么?”
“桂花糕,清蒸鲶鱼,珍珠莲子鸡,酱汁鸭,什么好吃,我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慕容逸风继续用食物诱.惑。
“好啊。”有吃的,桃夭自然点头。
“那么,”慕容逸风垂下眼,扯扯自己的衣襟,扭捏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会养你一辈子,那个……你干脆嫁给我行不?”
桃夭抬起头来,呼呼一声将一根面条吸入口中,然后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你,这样你就养我一辈子?”
慕容逸风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嘴角僵硬,身体发冷,手脚无法动弹,只能轻轻点下头,心惊胆战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桃夭的各种反应。
如果桃夭娇羞地低下头,不做声,那么就表示郎有心妾有意,应该立即把她拖到无人的地方,趁此良机将生米煮成熟饭——不过这种可能是很小的。
如果桃夭愤怒地将桌子一翻,大骂自己的别有用心,那么他就应该在她用毒杀死自己之前,嬉皮笑脸地告诉她其实自己真正爱的人是九霄,让她做妻子不过是为了向父母交待——不过这一招比较险,说不定便被神出鬼没的九霄从背后一剑给了结了。
如果桃夭怔怔地看着自己,直到面凉了,人群散了,花灯灭了,店主来赶他们走时,她才若无其事地说一声夜深了,我走了,你也自己回慕容山庄吧,咱们就别再联络了——这是最恐怖的反应,预示着他人生的毁灭。
慕容逸风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慢慢地在皮肤上流过,凌迟着他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