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钟复川的态度,对迟玉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他没回答阎尖,转身就走。
迟玉莫名其妙,“你这人好没礼貌,就算我们没见过,也帮你瞧了半天,怎地连一句谢都没有?”
钟密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迟玉挑眉,“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丢了吗?”
钟密声音发闷,好歹算是回答了问题。
“许一沧。”
他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是我从前的同窗,失踪两年了。”
他说着,又拿出另一张画像。
这次的画像上是个中年女人,“这是他娘,也失踪了。你们见过吗?”
迟玉没有,阎尖倒是仔细瞧了两眼。
可惜画像多半过于笼统,不是那么好辨认的。
阎尖也摇了头。
钟密丧气。
迟玉问他,“你这个同窗,会不会更名改姓、不在此地了?”
钟密说应该不会,“他家贫,哪有钱财打点这些?况他学问极好,是要入籍科举的,更名改姓去旁的地方更不容易。”
迟玉替他思考了一下,“那也不一定,指不定他入赘女家了呢。”
“怎么可能?”钟密眉头皱得更紧了,“许一沧是要科举的,本朝入赘不能科举。他学问那么好,岂会自毁前程?”
迟玉哦了一声,听他两次提及那许一沧的学问,问了一句,“有多好?能比得上我们家钟复川吗?”
这话可就得了钟密的嗤笑。
“许一沧比他强多了。”
迟玉:“......”
她一时没说话,钟密不由地看住了自己手里的画像。
许一沧丢了两个年头,他找了两个年头。
明明在他失踪之前,他们一起说好了要参加县试的。
他当时还跟许一沧说,“你可别考得太好,要不然把我甩下好些名次,怪丢人的。”
许一沧当时笑得不行,“真是胡说,若我真能点个县案首回来,你也定是次名,我们两人学问没差的。”
但钟密一直觉得他比自己有灵性。
自己从四岁就跟着父亲启蒙,许一沧四岁的时候恰恰丧父,小小年纪就开始跟着寡母编草鞋养活自己。
一直到九岁去乡中私塾旁听,才被私塾先生瞧中,拉上了科举之路。
那会,钟密都学完了好几本书,而许一沧只识得几个字而已。
但在之后的几年里,许一沧竟得了私塾先生拿出半副身家,供他上了钟密上的那座书院。
私塾先生跟他说,“许一沧,好好读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书院学资极贵,私塾先生也只能供他一年,许一沧家里就更没钱了。
书院瞧中许一沧的读书灵性,说若他能考中县试前三名,便免了他这几年的学资。
当时钟密听了就笑了,他说许一沧,“你真不用交钱了!”
许一沧也有信心,两人一起复习着课业。
可就在距离县试开考不足半月的时候,许一沧失踪了。
他母亲,也不见了。
书院的人都说,许一沧考不中前三,怕丢人又赔钱,提前跑路了。
只有钟密知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找许一沧的下落。
可许一沧和他寡母却如同在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都寻不到......
钟密抬头看向挤在考棚前面的学子们。
天边有点泛白,每个人的眉目都略微清晰了一些。
但没有一个人是许一沧,他还是找不到。
钟密抬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