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族人暂居的院落。
钟友励把儿子钟密叫到了房内。
“你这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钟复川过不去?怕他考过你?”
钟密别过了头去。
“他不可能考得过我,这次也考到高名,爹就等着他禁考吧。”
钟友励见他这般,又疑惑又生气。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过不了?那文章你也看了,爹确实没有泄题给他,你也嫉贤妒能不成?”
自己父亲的话,钟密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因此回想起那片满分文章,愣了一阵。
但他说还是不能。
“钟复川是被人盯住的人,他这一枝得罪了上面的大官,怎么可能得高名?他连累我们一族的人,并不是一句虚言。”
他说着,脸色一沉,在钟友励问询的目光里回道。
“这是金潘说得。”
钟友励讶然。
金潘也是吉安府的学子,但他情形有所不同。
金潘父亲中举人之后被榜下捉婿,娶了一位三品大员之女。后有了岳父助力,中了进士之后一路向上,如今也坐到了知府这等四品之位。
金潘作为四品官的儿子,少时遛狗斗鸡不务正业,资质看起来颇为愚钝,但后来收了心好生读书,县试竟然考了个案首回来。
钟密与那金潘在同一书院就读,钟密也与他同期县试,却只考了次名。
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可巧,钟密都与金潘一起,却每每被那金潘压上一头。
上次院试,钟密摘得了第三名,金潘虽不是案首却也是第二名。
出榜的时候,金潘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钟密。
“我晓得你看不起我学问,可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考不过我吗?”
钟密当时便质疑他作弊,“你是不是买通了人替你考试?!”
金潘一笑。
“怎么了钟密?考不过我便污蔑我?你可丢不丢人啊?”
可钟密是绝不肯相信金潘的学问能到达如此地步,两人同在一家书院读书,他有几斤几两,钟密能不知道?
钟密只服一人能比得过自己,就是寒门同窗许一沧,金潘这种人根本不可能。
但金潘却告诉他。
“你也不必多想,原因我告诉你。”
钟密看向他,后者笑起来。
“多么简单,你们钟家钟复川那一枝得罪了人了,你学问再厉害,也不可能点你做案首的。点了你们钟家的人,不是打了上面那人的脸吗?”
他说,“能让你考进童生试的前三,已经是惜才了。你且看看乡试,你可还有本事进前三?说不定榜上有名都难!”
......
金潘外祖家在朝中也算风生水起。
他比钟家人更能接触到上面的官员,也许真的知道那些秘闻。
钟密告诉了钟友励。
他说钟复川不可能拿到高名,“院试不可能,后面乡试就更不可能了。禁了他也好,其他人的路就宽敞了。”
钟友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钟密行礼要走,又被他叫住了。
“我看那金潘说得未必是真,你也不要尽信。”
钟密闻言笑了一声。
“他有什么必要骗我呢?还是说,父亲也觉得那金潘的学问,当真能次次压我一头?”
钟友励不说话了。
自己儿子自四岁启蒙,从来都是认认真真进学,等到能参加童子试了,更是三更灯火五更鸡。
若说灵性可能没那么足,但这十多年寒窗苦读的积累,也不是金潘这种收心向学两三年的人能比拟的。
钟密走了,钟友励一时无话。
难道那个金潘说得,真是这样吗?
钟友励没有答案,只想这场院试尽快开始,尽快看到高高张贴的红榜。
还有一人等着这场原本与他没有关系的院试。
小厮青岩端了一杯热茶放到了李郁林手边。
“爷,四处都问了,那位钟三爷单单住了一处,其他人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