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圆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李内侍在前院给僧人的玉佩。跟前不远处也摆放着个蒲团,显然是为沈嘉远准备的。
沈嘉远独自进到屋内,在觉圆对面盘腿胡坐。
觉圆恭敬双手合十,朝沈嘉远行礼,喊了声陛下。
沈嘉远看着眼前的觉圆,前世初见觉圆是在二十岁的年纪,他样貌和现在无差。吃在念佛的人,可真不会老,七年也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前世驾崩前,他那句‘半是疯癫半是狂,半世荣辱半世伤’,沈嘉远至今仍记得,简直就是他短暂人生的写照。
“听闻法师不仅德行高深,医术也不错。朕难以安眠已有些时日,太医署一直找不出原因,今日特前来找法师看看,不知可否。”说完,沈嘉远朝他伸出左手。
觉圆似乎没想到当今圣上来找自己是为这事,怔了怔。他也知当今圣上身体不好,但再不好也有太医署的太医。如此矜贵的身子,岂是别人可以随意窥探的。且在医术方面,他向来低调,不过偶尔给信善诊治一二,治一些简单的疾病。在外界看来,他不过是略懂一点玄黄之术的僧人。
可看着坚定朝自己伸出的手,觉圆很快释然笑了。一只手轻托住他的手,一只手搭在他手腕处,认真把脉。
好一会才松开手,脸上表情并不沉重。看来传言有虚,皇上身子是虚了些,但远不到病秧子的地步。
觉圆道:“陛下身子虽然有些虚,老衲觉得并无大碍,只要静心调养,会好转的,最重要的事切记勿思虑过重。”
沈嘉远轻抿着嘴,他身子虚是娘胎带来的,从小到大药石不断。前世,在他感觉身子一年年变好的时候,二十岁那年,却一下子垮了。就好像被白蚁蛀蚀的大树,外表看着好好的,忽然有天塌了,才发现里面早已空心。
原本就冷冽的眼眸暗了暗,若然药王传人都认为他身子并无大碍,那么前世他的死难道有蹊跷?还是命运注定他熬不过二十?
“今日之事,不可和第二人说。”沈嘉远再开口,已掩藏好眸中那几丝复杂的情绪。
“老衲明白。”觉圆不可察觉轻叹了口气,他也明白,把了皇上的脉象,事就没那么简单。至少他是除太医署的太医以外,确切知道皇上身体状况的人。
“玉佩留着,以后若朕宣你,可以此凭物进宫。”沈嘉远交代完这一句,起身出了屋子。
再次回到马车内,李内侍隔着车帘问:“陛下,可是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