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福祥迈着鹤步过来,见状抿唇一笑,哈腰上前道:“陛下息怒,姜姑娘心里还是念着陛下的。”边说边将手里一只剔红雕漆的食盒举高,“姜姑娘人是走了,但在门口给陛下留了这个,奴才也是刚刚瞧见。”
卫烬眼睛亮了亮,想起方才自己受的一系列气,只冷哼:“她有那么好心?别不是又在给朕下套!”话虽如此说,手还是很诚实地一扬,“拿来吧。”
“是。”
董福祥上前,照例将食盒摆在香几上。里头的吃食像是一直放在锅上温着,才刚装进食盒不久,盖子一揭,热气便氤氲满脸。
卫烬探头一瞧,一碗山药薏米粥,并几碟小菜。
他简直气笑,死丫头,还真叫他喝粥啊!
牙花磨得“咯咯”响,手却不由自主轻轻摩挲起食盒,觑着粥面,目光逐渐叫升腾的热气晕软。
他虽没上年纪,但这几日胃口也的确不好。
从前他狂放,总爱空着肚子举杯邀明月,胃里坐了病。头先在东宫好吃好喝地养着,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这几年去了西苑,没条件调理,这毛病就猖狂起来,有时夜里都不得好眠。
太医劝过他,要他仔细着些,他没放在心上。这两日旧病复发,他恐旁人知道,捅到皇祖母那里,又要吃挂落,便一直忍着没对任何人说,也不知她从哪儿瞧出来的。
最该瞒住的人,却偏偏瞒不住。
卫烬无奈失笑,乌沉的眸子漾起几许恃宠而骄的得意,拿汤匙搅着粥,没着急吃,只问:“她呢?可吃过了?”
董福祥笑答:“陛下放心,姜姑娘机灵着呢。适才撤下去的晚膳,全叫送去了体顺堂,这会子人和云岫姑娘吃得正欢。”
卫烬轻哂,“她倒是一点不吃亏。”
自己吃肉,给他喝粥。
嘴上这么说,心到底是放了下来,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上头的热气送进嘴里。
小姑娘嘴硬心软,说不给他吃东西,却是就着他的口味,仔细帮他养胃。粥熬得极细,山药入口即化。恐他觉得单调,还加了奶一块熬煮。知他不喜甜口,几样食材的味道都把控得都刚刚好。这一碗粥花费的心思,可不比做那一桌菜少,手艺更是不逊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