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他重新拎起了水壶,望着那盆花。
很难解释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样看着,长在花盆里的文心兰,送人也很漂亮。
为桃桃种了生死劫后,他的生命力流逝飞快,脚步迟缓得真如暮年老人。
他提着花壶站在花丛中央,火属性的符箓在花田两侧的花架上散发着淡红色的微芒。
一洒水刚下,李鹤骨的手顿住。
他回头,凝视着天穹之上愈发浓烈的黑色云翳。
混沌界弥漫着恐怖的黑暗气息,不过比之那恐怖的气息,远处海面的庞然大物才叫人心头寒颤。
不知多少年李鹤骨都没有过“惧”这样的情绪,只是在今夜,恐怕整个闽城没有人会不惧。
他缓缓放下浇水壶,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沧桑之意。
桃桃又做了相同的梦。
四周一片黑暗,她位于黑暗中央。
南宫尘在她前方,不停地朝黑暗深处走去,她伸手去抓他,却始终碰不到他的衣袍。
她像是裹在一个巨大的球里,黑暗不断朝她压缩、拢聚,几乎要把她活生生地吞噬掉。
几缕气息从黑暗中分出,分别勾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悬锁在半空,让她挣扎不得。
一个人影缓缓于黑暗之中走来,她站在了桃桃的面前。
待她面孔上的黑气散去,桃桃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个女人,她有着一张和桃桃相同的脸,只不过眼神、神情却是天差地别。
女人朝桃桃绽出了极尽妩媚的一笑:“应桃桃,久违了。”
桃桃没有说话,她望着黑暗尽头南宫尘的凛然衣袍,同从前的那个梦境一样,他在她的面前,破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