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火气藏也藏不住,却在看见连甄身后的丫鬟抱着古琴的同时,满腹怒气消散。
杜惠安笑了:“哟?连大小姐竟然也是打算抚琴的吗?我还以为像连大小姐这样与世无争的温柔女子,知道前个顺位表演的人同样抚琴后,会选择换个方式,不会与人撞才艺的呢。”
连甄摘下帷帽,只露出戴着面纱的面容。
这里的女孩子不是没有见过连甄,平日她施了淡妆赴宴时那容颜就让她们自惭形秽,今日连甄在吴氏的坚持下用了心思装扮,虽掩去半张脸,但那精致的眼妆加上面纱若隐若现的效果,更是让闺秀们都不禁看呆了眼。
对于杜惠安的挑衅,连甄半点都没被激起情绪,视线扫过她手上戴着的甲片,旋又转开目光,并不多加品评。
她淡淡地道:“要表演何种才艺,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定下,都已苦练多时,怎好再做更改?如此,岂不是废了自己的心力以及糟蹋了教导先生的苦心培育?”
连甄的语调轻柔平稳,分明是温和的言语,可杜惠安却觉得这话就像一个大大的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她话中那个苦练多时临时做了更动,无视自己付出的心力和先生教导的人,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杜惠安气得说不出话来,白翎英坐在一旁撑着下巴,还直接翻译了连甄话中的意思:“连大小姐道德上怎会有瑕疵?又不是跟某人似的,为了抢锋头,不光更动了表演才艺,连曲目也故意挑跟人家一样的呢,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难道都不会觉得羞耻的吗?”
“噗。”
后头有个姑娘听了直接笑出声来,发了个音后急忙忍住,免得被扭头过来狠瞪的杜惠安发现。
杜惠安要演奏《千山》的事那么大张旗鼓,她们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也的确觉得她这么做不地道,可谁也没有白翎英那个勇气,能直接对杜惠安叫板。
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说破,杜惠安的脸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但她早在做这决定时就深刻明白,此举无疑矛头是对着连甄,那么与连甄一同表演的白翎英想找她碴,那势必没法躲得过去。
调整好自己呼吸,杜惠安平复了情绪后,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把行为正当化。
她说:“我觉得自己原本要练的琵琶不顺手,想换琴又怎么样?一生只有一次的花朝节表演,要献给花神娘娘的祝寿才艺,我难道能让自己蒙羞?当然是往挑战性高的曲子上去选,难道我随意弹些曲子蒙混过去,就能给我杜家长脸了吗?好说歹说,换乐器或是与下一位表演撞曲子的事,本来就没人说过不行,那我为了我杜家名声这么做,又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