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很大,船杆和船檐上的幡条随风横飘,画舫似被施拽着于水上滑行,湖面薄雾蒸腾,远处岸边的亭台楼阁,错错落落掩映在绿荫山影之中,天地似融入一片碧青水色。
书童领着步云夕登上画舫的二楼,船仓前的两名侍女将帘子掀开,请步云夕入内。船仓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地板铺着厚厚的羊毛毡毯,一脚踩进去,软绵绵的,杜玉书就坐在临窗而设的长案后,嘴角带着浅笑,静静看着步云夕。
步云夕在他面前落座,也静静看向他。
侍女进来上茶,复又退了出去,两人依旧没人开口。
步云夕在上船前便打定了主意,不能让杜玉书掌控今日的话语权,她若是先开口,气势便弱了,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此时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她才发觉,自己的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到底是喜欢了许久的人,即便她想先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是杜玉书先开的口,“七七,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有些话,我不能说。”
步云夕心里一沉,他这是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和她平等地对话,“如果我想知道的都得不到答案,你也休想知道迭璧剑的秘密,兰舟公子。”
杜玉书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双眸虽在看她,但眼神似已游离,他依然喊她小名七七,她却疏离地喊他兰舟公子。他记忆里那个小脸肉乎乎,整天围着他转,不停喊他哥哥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比小时候更漂亮了,脸上的稚气早已消失,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笑起来弯弯甜甜的星眸,正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眸底隐隐透着坚毅之色。他忽然明白,为何步青云绕开自己的儿子,直接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步云夕。
杜玉书垂眸,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那你问吧,我只能答应你,我所知道的,会尽量告诉你。”
几乎不用考虑,步云夕开口便道:“我祖父的死,是否与杜家有关?”
杜玉书苦笑了一下,就知道她会问此事,他思忖片刻,这才道:“去年五月,我爹去找过步老庄主,他回来不久,我便听闻步老庄主驾鹤西归了。至于步老庄主的死是否与我爹有关,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步云夕似乎不太满意他这说辞,“你爹回来后,难道不曾提过此事?我们两家一向交好,你在凌霄山庄养病的几年,我祖父一直悉心照料,他死了,你们就无动于衷?”
“我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连我母亲也不理,当晚就疯了。”
步云夕心里一阵恶寒,“那他去找我祖父,所为何事?”
杜玉书没有立即回答,只看着她,良久才道:“与我现在一样,想知道迭璧剑的秘密。”
沉默片刻,步云夕又问:“你们是如何得知迭璧剑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