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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书又道:“步云夕如今的身份是靖王妃,你对她不利,便是与靖王对着干,我们何必在此时树敌?总之,没我的吩咐,你不可轻举妄动。还有那鬼头蜾蠃,不可轻易再用。”

何圭是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想不明白杜玉书既然已投靠了太子,为何又要替步云夕掩饰身份,“真正的靖王妃大婚当天就死了,步家四丫头不过是冒名顶替躲的,你为何要替她掩饰此事?太子要是知道此事,没准可以利用此事对付靖王。”

“步老庄主对我有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把步家置于刀尖上。”

何圭不以为然,“有恩又如何?你爹还不是把他……”

杜玉书蓦地抬眸看着他,眸中有冷而凛冽的警告,何圭心里一惊,讪讪将话打住。

杜玉书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迭璧剑上,冷声道:“太子知不知道此事,于他来说并无影响,现如今,他不宜多生事端,让宁王有机可乘。”他虽投靠了太子,但并不打算什么事都让太子知道,他有他自己的谋划。

何圭看着杜玉书将剑收好,自顾在案上铺开一卷画轴,细看画上的图案,不由无奈一叹。这个外甥自小就特别聪慧,姐姐不止一次私下向他抱怨,若不是出身江湖,而是生在公侯或诗书之家,他将来定是白衣卿相,是这出身拖累了他。如今他投靠了太子,成为太子最信任的幕僚,将来太子若顺利继承大业,他便是一人之下。只是……如此荣耀,背后的代价重若千钧。

眼看杜玉书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书房。才走几步,远远便见一人朝书房走来,襕袍玉冠,华贵又清冷,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郁之色,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他忙退到一边,垂首躬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到那人进了书房,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李珩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安静坐于案前的年轻男子,披着月白色的单衣,眉尖轻蹙,专心致志看着案上的画卷。长案的左侧摞了厚厚一叠破旧的古籍,长案两边支着灯架,柔和的烛光泻落一地,映着那张精致秀气的脸,像寂静的夜里悄然绽放的白玉兰。

大概以为何圭去而复返,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还有何事?”

李珩无声笑了笑,看了一眼四周,不满道:“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杜玉书这才抬起头来,微感诧异,下午孙长贵遣人支会他,皇上命太子进宫议事,多半会留在东宫,“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珩来到案前,在他对面坐下,“今日又被父皇训了一顿,在宫里呆得烦,干脆过来了。你这儿怎地如此冷清,连个书童也没有?莫不是他们欺负你,偷懒去了?”

杜玉书说不是,“你知我一向喜欢清净的。皇上又因何事对您不满?”

李珩轻晒一声,“九皇叔主持修建的万安桥,如今正如火如荼,就差收尾了,工部尚书上了奏疏,说从今年五月开始,户部一直拖欠工程款,导致修桥工匠的月钱发不出,好些工匠们罢工回家了。户部说是因为督桥监的账册有问题,要仔细彻查清楚,总之互相推诿。”

杜玉书奇道:“此事与殿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