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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云夕趁机问:“这位兰舟公子是什么人?竟让太子如此看重?”

永嘉的脸上露出赧然之色,低着头小声道:“我听嫂嫂说,兰舟公子博学多才,聪明绝顶,是太子哥哥最器重的幕僚,可惜他身体不好, 一到雨天腿疾便会发作,需要静养,要吃很多药。”

杜玉书的腿疾自小便有,一到冬天或雨天便疼痛难忍, 当年他父亲正是因此将他送上凌霄山庄,希望借助焉支山上的温泉和海东流的医术,让杜玉书免受病痛的煎熬。他在焉支山住了四、五年,最后一年他的腿已大有好转,下山前已连续数月没发作过。

但海东流说过,他的腿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心绪起落过大,或遇上恶劣天气,依旧还是会发作,只能靠药物减轻症状。步云夕曾偷听到海东流和祖父提过,这孩子心思过重,将来怕是免不了旧疾复发,而这种复发,只会一次比一次利害。步云夕因此担心了许久,此后每次和杜玉书通信都会问他的腿疾可有发作,还好杜玉书回她只是偶尔在阴雨天发作一下。

“不知他是哪里人?可有父母亲人?”

永嘉嘟着小嘴道:“我也不知,我只见过他两三回,前段时间听说他病了,我想去看看他,但太子哥哥不让我去。”

如今步云夕几乎断定这位兰舟公子就是杜玉书。他的腿疾已很久没发作过,如今发作,必是因为长鹰镖局的飞来横祸让他大受打击,加上最近雨水不断。也不知他如今到底如何了,再一想到太子的种种恶行,她心焦如焚,巴不得现在就冲入咏翠山庄一探究竟,“许是早上着凉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那山庄方便一下总可以吧?我不会打扰那位兰舟公子的。”

永嘉一把拉住她,急道:“不可以的,那儿守卫森严,无论何人,只要靠近咏翠山庄便格杀勿论。婶婶你若是不舒服,咱们这就回城吧。”

步云夕只好怏怏不乐地打道回府。

九月的长安,一早一晚已开始有了凉意,但幸好前段日子的阴雨天总算过去,天气变得干爽起来,步云夕暗自祈祷杜玉书的腿疾快些好起来。

九月中的时候,被告发盗药的何太医锒铛入狱,朝中传言不断,说何太医盗药一事是受太子指使。但无论大理寺的人怎么审问,何太医都一口咬定盗药一事全是自己所为,入狱五天后,何太医在狱中上吊自尽。

何太医一死,朝中大员们顿时吵翻了天。宁王的人指责太子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杀人灭口,而太子的人则反戈一击,说宁王的人污蔑不成,干脆将何太医灭口,好让太子水洗不清。也有人指责大理寺的人看管不严,如此重犯,却在他们眼皮底下自尽,大理寺难逃其咎。又因大理寺卿和靖王关系密切,原本只坐岸上观的靖王也被卷入其中,一时各方势力剑张弩拔。

凌霄山庄的人自九月以来也没闲着,步二从步步金那儿学了不少生意经,没想到在长安派上了用场,以一个极优惠的价格在西市拿下一个带铺面的宅子,店铺起名云来,贩卖各类皮货。武星武月和小妖三人,也在素音的安排下进了靖王府,但武星武月是男子,只能住在外院。

这段日子以来,步二和兄弟们一直盯着咏翠山庄,但正如永嘉公主说的那样,咏翠山庄方圆数里都有侍卫把守,不但人守着,周边还暗中布下各种机关,要进去简直难如登天,只好暂时放弃了。

昭华阁,夜凉如水。

两边墙角有一对鸭子造型的青铜熏炉,微张的鸭嘴缓缓吐着轻烟,房中摆着一张矮床,床上搁了一张长案,若大的房里,只长案上燃着一盏羊角小灯。李谏穿一身淡青色常服,坐在案前专心看一份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