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羊角灯,李谏懒懒靠在胡床上,扯开胸前衣领,好让自己凉快些,“宴席那边如何了?”
春晖回道:“除太子提前走了,其余宾客还在畅饮。对了,寒柏已经回来了。”
李谏说传,须臾,一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进书房,见过礼后双手呈上一根利箭,“查看过了,那些箭上都刻着金吾卫的标记。”
李谏只瞥了一眼,“太子若真要我死,又怎会这么傻让金吾卫出手,这不给自己添麻烦吗?这是哪位有心人想出来的?也不动动脑子,栽赃栽得这么明显。”
太子掌管金吾卫,金吾卫负责整个长安的治安,有人闹事,金吾卫必定出来平乱,但那么大一顶花轿子,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里面坐着新娘子,而射进轿中的箭,事后清点少说也有七八根,还不算外头车壁上的。金吾卫这是要杀人还是捉乱党?
寒柏道:“当时队伍一进胜业坊,恰好有一群江湖游侠在生事,随即便有人大喊有乱党。依属下之见,那位有心人要么安插了人手在金吾卫,要么命人假扮成金吾卫,而那帮恰好出现的江湖中人,便恰好给了他们一个出手的机会。”
李谏轻哂一声,“那些江湖毛贼,真是社稷廯疥,除之不尽,讨厌之极。还好裴家世代簪缨,养出来的女儿彪悍过人,连个丫鬟都临危不乱,不然本王今日还没拜堂就成鳏夫了。”轻叹一声,按了按眉心又道:“就让他们斗去吧,这笔帐暂且先记着,来日一起清算。”
他把醒酒汤搁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帮江湖毛贼到底在搞什么鬼?听说最近满城在找个什么人,闹得不可开交?”
寒柏回道:“是,据说风满楼贴了一张寻人的悬赏令,找一个叫步云夕的女子……”
正说着,冬生在门外探了探脑袋,看到李谏和寒柏在谈正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李谏头也没抬,话却是对冬生说的,“滚进来。”
冬生应了一声,猫着腰走到胡床前,李谏斜眼看他,“不是叫你去昭华阁呆着吗?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冬生为难地支吾了一下才道:“王爷,乘月姑娘说……今晚要跳《鹊桥会》。酉时放的话,到了戌正,整个昭华阁已满座了。”
李谏的脸色有点难看,“这是闹的哪一出?”他亲自谱的曲子,柳乘月编的舞,起名鹊桥会,说好了只给他一个人看的。
“乘月姑娘说,今儿是七月七,乞巧节,鹊桥会就应该在今晚跳才不枉王爷的一翻心血。”
李谏揉了揉额头,甚是无奈,“女人啊,平时再怎么温柔驯良,一旦争风吃醋起来,真真是不讲道理。我的婚事早就定在今日,她又不是不知,偏在今晚闹别扭,有意思么?”
寒柏和春晖皆低眉垂眼,只有冬生挠着脑袋道:“殿下不是说过,懂得耍小花招的女人才招人爱吗?”
李谏抬眸,剐了他一眼,“就你记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