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什么都已经迟了。
说时迟,那时却快,马声嘶吼凄惨,响彻草原,白马重重撞上黑马身躯,只在稽晟回眸那一瞬,幸而这具身体感知危险的反应行动比意识快,马儿因受惊前蹄高抬之时,稽晟握紧缰绳,上身随之后仰。
然而百里荆谋划的人仰马翻并未如意发生,稽晟身经百战,战马是堪比手中刀剑一样的要紧,眼下灵活勒动缰绳,马虽惊,仍按主人驱使跑到几步之外,嘶鸣声不绝于耳。
原地剩下的,只有那匹骤然发狂的白马。
短短一瞬,桑汀亲眼瞧见这凶险的一幕,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当即扔了暖手炉离开坐席。
稽晟已然从马上跃下,身子落定,大雄带领左右侍卫都上前来了。
前方白马还在原地打转不停,嘶鸣声低哑,百里荆不知何时也滚到了地上。
大雄护在东启帝身前,大声道:“去,分人牵制住马匹!拖淮原王子出来,立刻叫人去请院首先生。”
一时间,场面乱极,后面奔跑而来的人纷纷勒住缰绳,下马赶来查看情况。
稽晟立在原地,抿唇一言不发,掩不住愈发狠厉的神色。
桑汀急急地从坐席上跑到他身边,竟也被那样的肃杀之气骇了一瞬,手指微颤,小心握住他攥紧成拳的大掌:“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闻声,男人凌然回眸,瞧见她因焦急而泛红的脸颊,鼻尖一点细汗在日光映衬下晶莹,不由微微一怔 ,耳畔自动响起被寒风吹散的话。
——若你死了,难不成要拉人陪葬不成?
以前从未想过此事,如今百里荆那番话虽是有意激怒,仍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他心上,因为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也确确实实,会有那么一天。
可稽晟的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这样的阴暗而龌蹉的心思,叫人难堪至极:他恶劣的因一己私心,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好似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