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汀不是什么菩萨,她今年才十八,花儿一样的年纪,旁人在爹娘膝下择良婿时,她经历过战乱生死、命悬一线。
少女爱慕有情意也有冲动,绝望到极致时,她才懵懵懂懂的明白过来,何为现实。
哪怕到现今,她仍旧学不会清醒和保持理智,许多事情,只凭着感觉凭着心意,却忘了这世上最现实的权利和地位。
——稽晟是自私的,他真正爱只是他自己,穷尽手段束缚,为的只是他的私 欲,又哪里是真的爱她呢?
倘若稽晟真的爱她,便不会将那些看似荣华富贵的东西强加到父亲身上,也不会把大哥支得远远的,更不会毫无预兆将书房落了锁。
平平常常的时日,她在想夜里吃什么,这个男人便给她当头一棒。
稽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毫无章法,易如反掌。
而她小心翼翼,即便是真的喜欢,她愿意包容他的坏脾气,可是剖开了那层摸不着的东西,剩下的只有自己和父亲大哥的性命。
忽然顿悟这些,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那意味着,桑汀兜兜转转,以为剥开云雾见日升,回头来,却发觉又走回了生死边缘。
午后的天日阴暗,稽晟似疯子一般,一遍遍恳求,声音沙哑着,说尽了二十几年来从未说过的话。
姑娘一动不动,安静到眼泪慢慢消退下去,安静到通红的眼眶被寒风吹去了颜色,变成冷白。
温温柔柔的人发起脾气来,远远胜过夷狄王的暴躁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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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刮起大风来,没有雨。
二人下午闹得不欢而散,桑汀默不作声地回了院子,身后,稽晟远远跟着,不敢靠太近,更不敢落下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