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记挂了一个根本不该她记挂的身影,她有点罪恶感。平时她都是坦然的,只觉得这点小心事于己虽然无益,可是于人也无伤。现在这样一想,不敢再觉得无伤大雅了。而且再想想,难道看所有交往的男人跟路人一样没感觉,还不算对自己的生活一个很大的妨碍吗?她再次对自己说,可以醒醒了。
伊敏洗了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她的房间以前是个儿童房,刷成跳跃的黄色和蓝色,现在幸好褪了色没那么扎眼了。这几年的生日都是她一个人度过的,去年还是在独自出差去上海的路上。她并没有太多感伤,可是这样一个人静静躺着,不能不想起一点往事。今天应酬时她特意喝了一点白酒,希望略带点酒意,不至于跟自己找不痛快,可是那点酒似乎不够将她送进睡眠,她起身去了厨房。
她和罗音现在都太忙,基本不怎么做饭了,小小的厨房很干净,她拿出放在橱柜里的大半瓶红酒。伊敏会在自己有失眠征兆的时候喝上一点权当催眠,她拔了木塞,拿个玻璃杯倒了小半杯,站在那里,透过厨房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月亮,慢慢喝下去,放好酒瓶,这才回到卧室躺下,总算过一会就睡着了。
《被遗忘的时光》青衫落拓 v第 40 章v
张新隔了几天打来电话约罗音吃晚饭时,罗音爽快答应了。张新在报社门口接了她,然后去本地新流行的吃鸭子煲的一处餐馆,这里环境不错,菜也很美味,菜刚上齐,张新手机响了,他说声“对不起”,然后出去接听电话,过一会进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介绍说:“戴维凡,我的合伙人、好朋友。”
罗音心不在焉跟他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只是在后来和张新交往频密,也跟戴维凡混成了哥们的关系以后,她才能体会到戴维凡当时的好笑和不愤。
因为戴维凡实在是没人可以对着心不在焉的那一类人。他和张新同龄,从小一块长大,上的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然后一同在省城来读大学。张新比较会读书,读的理工大机械系,而戴维凡进了美院,学的景观装置专业。
两人保持着二十多年的铁哥们关系。毕业后各自混了几份工作,然后开始合伙创业,开了家广告公司,眼下生意也算初步上轨道了。两人的友谊可以说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哪怕戴维凡长了张惹事生非的脸,也没让他们生出嫌隙。
戴维凡是当地一项学生田径纪录的保持者,身材高大健美,相貌是不折不扣的那种英俊,总有人感叹他为什么没去当电影明星。他一进学校就被拉进了服装设计系的模特队,然后又马上有经纪公司看中他,招他业余时间走t台赚外快,平时围绕他转的女生多得让同寝室的兄弟又羡又妒。
偏偏罗音对他这张英俊的面孔并没什么不一样的反应,相反还很讨厌他大大咧咧坐下的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对着他既不像有的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也不故做矜持。
她只想,两个人约会,突然跑来一个好朋友算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不嫌弃“戴眼镜的小胖子”,人家“小胖子”倒先不耐烦了?她也不多想,反正吃东西一向专心,此时注意力集中在鸭子煲上面,埋着头不客气地大吃。
戴维凡头次看到对自己讲的笑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汤的女孩子,不免有点挫折感,转头跟张新说起白天他们定的画册样本:“快点弄出来给他们得了,天天打电话烦死了,真受不了这样借故搭讪的。”
“打电话的是女的吧。”罗音冷不丁抬头问他。
戴维凡除了自大一点,人可不笨,听得出话里的嘲弄之意:“还真被你猜着了。”
罗音“哦”了一声,目光老实不客气在他和张新之间一转,继续吃着炖得香软的鸭子。张新和戴维凡对视一下,脸上都有几分讪讪了。
吃完饭出来以后,罗音看餐馆门前停着的张新和戴维凡的车,两辆一模一样、连成色都差不多的白色富康,忍不住撇一下嘴,不过还是礼貌地跟戴维凡说了再见,上了张新的车。
一路上罗音都懒懒靠着,并不怎么说话。张新知道自己的损友把事情弄糟了,只能开口补救:“罗音,周末有空吗?我们车友会准备出去钓鱼,有没有兴趣一块去。”
罗音笑咪咪说:“戴先生跟你也一个车友会的吧。”
“是呀,不过他不会去,他不喜欢钓鱼。”张新说完了意识到这话有够蠢的,不禁苦笑。
“哦,他只喜欢吃饭,所以你请吃饭会带上他。”罗音笑了,“张新,其实我们交往才开始,如果觉得没必要继续,很可以直接说出来。”
张新好不懊恼,只好将车停到路边,老实对她坦白戴维凡这个不速之客跑来的原因。
他前后交了三个女朋友,除了第一个是因为毕业各奔东西无疾而终外,另两个都是看到戴维凡后,转而不由自主对他放电。戴维凡算是有品,并不重色轻友受这类诱惑,而张新则大大受了打击。戴维凡歉疚之余,主动请缨,要张新再交女友,索性从一开始就先带上他以“测试人品”。张新对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将信将疑,但戴维凡今天就很当一回事地自己跑了过来。
罗音听完差点笑抽过去,她知道正常反应应该是有点恼火的那种,可是张新带点诚恳又带点自嘲的叙述着实逗乐了她。这时张新手机收到短信,他拿起来看看,也乐了,递给罗音看,只见手机上显示戴维凡发的一条消息:“这妞不错,不为美色所动,值得你认真对待。”罗音笑倒在座位上,简直觉得才吃得饱饱的肚子都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