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接近他,他倒并不难接近,有时开车出来在路上看到我,也会捎上我送我一段路。呵呵,以前都是男朋友管接管送的,分手后,我只有自己上下班了,顺便说一下,前男友的车可比他的捷达好得多。”她继续讲着,“我加入了他待的一家户外运动俱乐部,留心收集他车上放的音乐,听他谈的话题,然后努力培养相同的兴趣,总之不放过任何和他走得更近的机会。”
我在心里叹口气,不是我故做悲悯,实在是听了太多这样的故事,自己把自己弄得陷溺日深,最后不知道是爱上了那个人还是爱上了这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
“我想我们足够熟悉了,在情人节那天,鼓起勇气跟他开口约他出去,他却笑了,说,不,对不起,安妮,我喜欢上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子,正准备晚上去约她。我的心顿时比当时的天气还要冷,也只能强撑着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不然怎么还可能有机会。”
“我相信没女孩子能抗拒他的追求。我只能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偶尔跟他碰上时,会开玩笑一样问他,追到手没有。他笑笑说:有趣的女孩子,值得多花点时间。我妒忌得发狂,也只能跟他一块笑。”
“有次在酒吧碰到他独自喝酒,我问,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块来。他说,她还是个学生,而且喜欢安静怕吵闹,不喜欢来酒吧这种地方。我很吃惊,他居然会喜欢一个学生,也许是我太职业女性化了,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吧。于是我去拉直了头发,穿尽可能学院气的衣服。可是还是白搭。”
“快到夏天时,俱乐部组织7月去稻城亚丁,他报了两个名,说女朋友正好放假了,准备带她一块去,我也报了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吸引住他。”
我早习惯了这样琐碎的回忆,我写稿只能从这样的流水帐里提炼出一篇能见报能抓住读者眼球的文章来,所以我静静听着。
“可是到了集合那一天,他一个人来了,我问他,他不耐烦地说分手了,然后再懒得理人了。我又惊又喜,呵,这算不算我的机会来了。我们飞到成都,然后包车自驾,我当然和他乘一辆车,他一路上都很沉默,我也不打扰他。”她又有点出神,停了一会才说,“夏天的稻城亚丁很美,沿途糙原都是星星点点的野花正在怒放,远处雪白的雪山、清澈的河水,那样美丽的高原风光,而坐在我一心爱着的人身边,我觉得那算得上是梦想之旅。到第四天到达稻城后,晚上其他群人都去看当地的文艺表演,他独自在外散步,我跟了上去,我知道他并不欢迎人打扰,可是我管不住自己了。”
她突然顿住,随即苦笑:“我要说下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我也笑:“不,我从来不对读者的品质或者行为下判断,我只负责倾听,读者对自己负全责。”
她笑出了声:“没错,我主动向他献身了,他迟疑,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我知道目前你不爱我,我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嗯,我不下判断,不过我得说这不算一个好选择。”我温和地说。
她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后悔。从稻城亚丁回来后,他还是那么若即若离的,总是心不在焉,我若是约他,他偶尔也会带我出去,都是酒店,做完就走,我们身体算是亲密了,可是别的还是谈不上。到了八月中旬,他突然跟我说他打算辞职,去深圳工作。我呆住了,问他是不是想躲开我,他好笑,说不,他从来不用躲谁,相处不下去了都是直接说分手的,不过是家里人一定要他过去,他刚好也在这边待腻了。我想说那我怎么办,可是明摆着,他的安排根本就没包括过我,我也说过对自己负责。他说走吧,去商场,我送份礼物给你。我坐上他的车,一路想的全是,这算分手的礼物吗?我并不希罕什么礼物,我要的是他这个人呀。”
我有点怜悯地看着她,求之不得的那个人就那么重要不可取代吗?很多次读者来做类似倾诉,我总想问这个问题,可是总也没问出口过。
“车子到了地下车库,他突然下车,和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子讲话,他的神情那么紧张,我再也忍不住了,降下车窗对着他们笑,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熟人,那个女孩子转头看着我,也笑了,说对,是熟人,再见,然后转身走了。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天气那么热,我却有点发抖。这么说这个女孩子就是他分手的女朋友了,穿着t恤牛仔裤,背了个双肩包,还戴了个有快餐厅标志的棒球帽,看上去很瘦弱,只能算是清秀罢了,可他看着她的眼神那么专注,他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