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渠村贪食鼠尾根最厉害的时候,常常犯糊涂,有一回砸了热水都不觉得疼,等到手腕上生了一大片水泡,逐个破水,她才恍恍惚惚记起来。
不过算是因祸得福,新伤掩去旧疤,再也不必见到霍府留给她的这鬼东西了。
“文大夫,你看,兴许我也不是天生善良的人吧。只是窝囊,不懂反抗罢了。如今霍府念在旧情收留我一两月,我已知足。若有一日,恩情散光,他们回过头想与我算账,说不准我又要去油锅里一趟。何必自讨苦吃呢,你说是不是。”
门被重重地推开,哀伤与沉重却没有被风呼啸着吹散,甚至卷进入了更多的惆怅绝望。
“闻人椿!”霍钰站在光追不到的地方,被吼的闻人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懒懒散散地挪开。
他上前,克制不住地捉着她的手,想到她方才提起的伤,又赶紧收了力气,只捏成一个圈。
“主君。”她静在原地,与他的惊涛骇浪是南辕北辙。
“小椿,你怎么能这么想!什么叫收留,这里是我们的家啊。恩情不会散光,我也绝不会和你算账的!”
“主君方才没听懂吗?若不是我,你和大娘子的孩子本可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霍钰厉声,“全是我的咎由自取!要是该下地狱,我才是第一个该去的!”他太狂妄,以为运筹帷幄,其实什么都顾不好。
他最爱的女人、他的儿子、他的大娘子,试问哪一个过得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
“留下来。小椿,我爱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眼前的人是如此地诚恳,他为了让自己看清他的眼睛,甚至还弯了腰。他从前只会说我娶你、陪着我,今日竟然说了动用了爱字。
他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一个人会几次三番让她的愿望落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