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吃人吃惯了,逞一时善良,保不准就教你领略电闪雷鸣暴风雨。她不能让钰儿和还琼在她摔过的地方再摔一次。
今夜,霍府之中对雨失眠的人似乎格外多。
闻人椿累极了,四肢好似被抽去力气,伺候完霍钰洗漱,熄了灯,便软绵绵地化成一团,瘫在外头的榻上。下午在小山丘上,她没拘着自己,竟哭了一个时辰,哭得整张脸都藏不住疲惫消极,连霍钰房中一向寡言的两位婆子都看出了恻隐之心,宽慰她不要较真。
她怎么敢较真,又能同谁较真。
不过是一想到生死无常,由不得心头阵阵发酸。
瞧,此刻又有些忍不住了。她怕是彻夜不必闭眼了。
还没来得及拭去眼泪,就听见霍钰隐隐约约在叫她。
她想自己并未哭出声吧,未免扰他清眠,她甚至不敢辗转反侧。
“小椿?”他以为她睡了,又低低地叫了一声。或许是三更寒露太过清冷,他的声音听起来比白日里更真实,如平常人家的哥哥,谁都可以妄想拥有。
咽了咽口水,又抹了抹脸,闻人椿连忙跑进内室。
“怎么连鞋都不穿?”霍钰斥道。他才侧过身子,一定睛便是她那双透白的脚,躲在灰绿色的裤管下,显得愈发明亮,如同月光。
闻人椿慌得立马勾起了脚趾尖。
好在霍钰没再说什么,只是偏过了头。
“明日我便起程去往临安。”
怎么忽的提前了两日,不过不打紧,她早就备好了带给戏班众人的特产。
“此回走水路,然近来路上多匪寇,我又有诸事缠身……”霍钰不过才说了两点,闻人椿便很识趣地弯腰福身,“小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