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生眉头皱起:“不能让她走……”
江易手下紧了紧,他脖子又被剌开一道血印子,话噎了一下。可他像毫不在乎自己脖颈上的利器一样,继续说:“这女人和咱们有深仇,她如果离开,肯定会带着警察回来,到时候所有人得一块完蛋。”
“好啊。”江易嘴唇贴在他耳边,“九叔既然不肯放她走,那这最后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阿易。”于水生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到这时候声音还能波澜不惊,他低头看了眼脖子流下的血,轻声说,“这女人我绝不会放,但我可以放你走,你把刀放下,我保证谁都不会动你,让你安全离开。”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你在我这祸害了多少人,但阿志韩巴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也该解气了。”于水生说,“九叔老了,没多少年能活,叱咤了这么多年,现在干不动了,就想离开西河去国外种种地、养养牛,过些清净日子。我给你条生路,你也给九叔一条。”
“放下刀,然后离开这。”
江易岿然不动,他的沉默令整个屋子的气压一点点攀升。
从前乌玉媚认定这口气她咽不下,但现在于水生命悬一线,她忽然觉得一切通通不重要了。
要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留恋的,财富、权力、仇恨、地位,都可以列入一席。但如果没有他——那个陪她从青年走至中年,从地狱走至人间,一起站在太阳下的男人,那么其他所有对她而言,都不过是黑夜里的花,看起来漂亮妖媚,但没有太阳,根本无法独自存活着。
江易手下的暗劲又用了一分,那碎片直直插入于水生的肉里,他说:“我要是不呢?”
屋里弥漫着并不明显的血腥味,乌玉媚呼吸急促,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你不?”于水生挑眉,“那你能怎样?”
他一字一句,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江易,你敢弑父吗?”
那一刻,屋里寂静,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乌玉媚怔怔立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男人。
江易也静了,过了很久,他嘲讽地笑:“你算什么父?”
于水生:“我在油灯街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和我小时候长得八分像,如果不是我的种,江滟柳凭什么把你生下来?她怎么敢把你交给我?我又怎么会蠢到随便相信一个女人,把你带回来养了这么多年?我从不让你接触那些生意,不准你进小东山一步,你以为我真是觉得你心软担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