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棠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再理这件事情,吩咐莲藕杏枝说:“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等沈画棠沐浴出来,便换上了一件胡袖水蓝素袍,她估摸着陈嘉琰也快回来了,便吩咐了金雁听雪前去摆饭,自己却感觉有些疲惫,便坐在房里的红漆描金万福团花背靠椅上,随手翻了翻话本子。
正翻着,秋水突然面色泛红地跑进来,沈画棠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让你盯着溪姐儿吗,怎么自个跑这儿来了?”
“咱姐儿和川少爷玩得好着呢,用不着我,”秋水跑得有些累了,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说,“王妃,刚才我听到了信儿,说是前平阳侯夫人死了。”
沈画棠翻话本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秋水说:“怎么死的?”
“被下人发现死在了家里,”秋水颇有些唏嘘地说道,“沈画盈脾气古怪,从来不叫下人离的太近,若是有人不得她的吩咐前去打扰,她就大发脾气。这次也是整整三日没出门,才终于有下人憋不住前去查探的,那尸体都有点味了。”
沈画棠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这成国公夫人也终是有所动作了。”
“她这人这么坏,本来是万万不值得同情的,可她那死状却是有点惨了,”秋水撇撇嘴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羞辱她,她的尸体被发现之时什么也没穿,而且,而且”
沈画棠注意到秋水难以启齿的神情,追问说:“而且什么?”
“后来有大夫来察探她的死因,发现她是怀着身子的。”秋水轻叹了口气说道,“听说是被下毒害死的,但下毒的人却怎么都寻不到。”
沈画棠瞬间便明白了秋水话里的意思,一个寡妇,却被发现怀着孩子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非但这沈画盈的性命没了,还要在死后遭受各种非议,看来这下手的人真是狠,不但要了沈画盈的命,却连她做的丑事也要一并揭了去,所以派人扒光了她的衣服,只是这孩子,恐怕是害她那人都未曾想到的了。
沈画棠眼前突然掠过前些日子被自己送走的施子阳那清秀的眉眼,少年由于就不见光,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羸弱,猛一看过去有点像年少时候的容云鹤。大概沈画盈对容云鹤也是真心喜欢过的吧,虽然当初她存了攀富结贵的心思,但那也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纯白岁月。她想起施子阳声音低低地朝她道谢,他的腿不知为何有点不易察觉的跛,荷香扶着他慢慢消失在船港处,两个人的背影都是同样的瘦弱单薄,却映在那夕阳的余晖里生出了些希望的意味来。
她给了他们一笔钱,足够他们安稳地渡过下半生,虽再也过不了富贵繁华的日子,却也可好好享受细水长流的平淡人生。她不知道沈画盈到底对施子阳做了什么,导致他成了现在这个孱弱残疾的样子,她也不知道那个随着沈画盈一起死在腹中的胎儿到底是不是施子阳的。据她所知,沈画盈有不少男人,大概她自己也不知晓孩子到底是谁的吧。看这事的手笔,应该就是她某一个情人的妻子所为,只有女人的嫉妒心才会做到这个份上。
秋水却在担心旁的:“王妃,这四姑奶奶如今死了还落了个声名狼藉,她毕竟是你姐姐,不会对你和三姑奶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沈画棠轻轻一笑:“影响自然是有的,就像她说的,我和她是姐妹,就算关系再恶劣在旁人看来我们也是被联系到一块儿的,这就当是我们姐妹一场我最后还她的。秋水,那些非议都是一时的,只要我和三姐姐自个行的正端的直,流言蜚语污名脏名都会很快过去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王妃现在和那个臭鸭蛋一样的沈家也不大联系了,”秋水撇撇嘴说,“要真说也没人敢说到王妃身上,三姑奶奶也已经出嫁,如今和三姑爷感情蜜里调油似的,也是无妨的。只是这明川小少爷前有沈明修那样的哥哥,后又有沈画盈这样的姐姐,这说亲事恐怕要受到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