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倒不敢说,只不过有个人让你见见,”太后依旧笑得满脸和善,从身边拉过一个妙龄少女到跟前,“你也知道,哀家娘家子女稀薄,哀家那一辈也不过哀家和庶弟两人。如今庶弟也因病去了,便只留下了我这侄女儿一个。”
沈画棠心头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只见眼前的女孩大约十五岁的年纪,身段玲珑小巧,一张瓜子脸长得极为恬静,虽说容貌并不是多么地出众,但胜在清甜舒服,一身淡黄色绣柳枝图案的夹袄把她衬得更显温雅了几分。
沈画棠知晓太后的娘家势力单薄,只有一个庶弟还体弱多病,当初太后以四品官之女的身份做了皇子妃还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而自先帝登基之后,太后便被册封了皇后,且这么些年一直屹立不倒稳若泰山。更让人称叹的是,太后坐拥中宫多年却始终没有提携自己的娘家,庶弟身子不好便也没有做官,一直居在家中养病,至于其他旁系的亲戚更是没有在朝为官的。
沈画棠觉得,这也是太后那么些年来一直深得圣心的原因,一个男人即使再喜欢你,可他身居皇位又怎能没有猜忌,偏生太后能狠下心来只做自己的皇后坚决不搞娘家势力。这样便没有外戚专权的危险,皇上便能放心将江山交给太后和她的儿子。
而且太后虽没了娘家势力相护,可人家有先帝护着啊,而且越是这样先帝就越觉得这个女人干净和对自己忠心耿耿,由此便愈加信重。太后既然能舍能弃,一路走到这个位置,想必为人定也不简单。
周围的嫔妃立马哀哀凄凄感慨起佟语惜姑娘的身世,太后笑着止住她们说:“行了行了,哀家刚过了那股难过劲,你们就别来招哀家了。这不,哀家放心不下,把语惜接进了宫来,这眼见着语惜也大了该许人了,可哀家忍不得语惜远嫁呀,想来想去还是让语惜嫁给景王最合适,再一问语惜呢,她正巧也愿意。景王妃,你意下如何呢?”
那佟语惜立即面色泛红地低下了头去,显然也是愿意的。
沈画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北胡公主倒是在一旁嚷嚷着开了:“太后娘娘这主意,妾身瞧着是极好的,而且妾身这媳妇性子最是温顺不过,以后和佟姑娘相处起来,定也是和和气气的。”
沈画棠在心里骂了一声,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捧我呢?太后却笑得更和善了,直接把沈画棠和佟语惜的手放在一起说:“你看你家太妃都同意了,画棠定然也是愿意的吧。”
沈画棠依旧柔柔笑着抬眼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妾身却是瞧着不太合适呢。您看佟姑娘这相貌人品,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怎能屈尊去给我家王爷做侧妃呢?”
太后脸上笑意未变,依旧拍着沈画棠的手说:“这景王爷的侧妃可不一样,谁不知道咱思齐是这京城里一等的相貌人品,多少女子争着抢着想要嫁给他呢。而且哀家这人也老了,我这侄女儿却无依无靠的,只有把她交给你照料哀家才放心呀。再说语惜本也是庶出的,嫁给思齐做个侧妃也算是相配”
交给她照料?她又不是托儿所。这佟语惜是庶出的她倒是知道,太后家那个庶弟子嗣繁衍困难,这么多年就姨娘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虽是庶出,可因为家中就这一个女孩,自幼也是被当成嫡出小姐养大的。
太后如今提起这个,不就是怕自己拿身份托词拒绝,毕竟如果佟小姐身份太高,她难免会觉得不自在。如今照太后这么一说家里无权无势又是个庶出的,倒真是在身份上不如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尚书之女了。可有太后在那摆着,谁又真敢低看这个佟小姐了?太后如今如此坚决地要她嫁给嘉琰,想必这事儿是这佟小姐的主意了。
沈画棠只略略一思索,便又笑着开口说:“太后娘娘,妾身其实倒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呢。这佟姑娘又何必给我家王爷做侧妃呢,您看我家二弟也还没娶亲呢,如今也快到了议亲的年龄,和佟姑娘年龄相貌上又合适,不如就成全了他们两个如何?”
北胡公主本来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听到这个瞬间拉下了脸,这佟小姐虽然有个太后在那罩着,可一无权二无势还是个庶出的,这个毒妇不想叫自己的丈夫娶侧妃便把球踢给她家泽儿!真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只是太后在这,她也不敢说什么。
太后却眼中冷光一闪,面上的笑意消散了几分,沈画棠心中一寒,却还是强自镇定地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