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刘氏就差人送来了衣裳和首饰,并嘱咐快些收拾好赶忙去大厅里候着。
妙语和秋水手忙脚乱地帮沈画棠收拾打扮,秋水一边替沈画棠挽好头发一边抱怨:“若真有那么着急,昨日就应该把衣裳首饰送来的。今日一大早才送过来,还催促得那么急。若是姑娘晚了,待会老爷见了定会不悦,太太却乐得撇干净。”
妙语本来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可听见秋水抱怨也忍不住多了句嘴:“可怜咱们姑娘连件能见客的像样衣裳都没有,平时不是送来些五姑娘捡剩的就是一些材质不好的,好歹姑娘也是这家里的正经主子,都能被如此苛待。这太太出身侯府可心中却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沈画棠由着她俩摆布,心想可不是吗,这刘氏好歹也是南安侯府的头位嫡女,可怎么生得这般心胸狭隘又斤斤计较。按道理说每位姑娘都该有自己的份例,自己那爹虽然疏于家中事务,可也是好好叮嘱过刘氏照顾好她们几个的。
这刘氏虽然表面答应得顺畅,可背地里又玩另一套,先是把她和三姐姐丢到最偏僻的香榭轩。这香榭轩是什么地方?是沈君阳无论去哪里都经过不了的地方。
沈君阳每日为了自己的前途忙得团团转,一心想要在政绩考核上多博出几朵花来,每天那可真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不过沈君阳这些功夫也没白做,当地的百姓提起来他都说是个好官儿,可这好官儿却不知道自己的庶女在家中受的什么待遇。
这沈君阳忙一天了回到家,自然想的是去看看他即使不满,也得好言好语着的尊贵太太,又或者是去那千娇百媚的徐姨娘那儿容存一番,再得了闲也是去探望一下老太太顺便看看小儿子。
沈画芷和沈画棠两个姑娘家他一者是不怎么能想的起来,二者毕竟姑娘们都大了他这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可叮嘱的,这么一来二去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忘了他还有那么两个女儿。刘氏就是抓准了这个机会,想方设法地自沈画芷和沈画棠这儿克扣用度,还让她们累死累活地给她做活计。
沈画棠也就罢了,沈画芷却是绣工精妙心又细的人,听闻她交给刘氏的绣品都能拿出去卖好多钱,可那钱都一股脑地进了刘氏的腰包,半点也留不到她们这里。平时差人送来的衣裳也经常只是表面上还能看得过去,但实际上用料极其敷衍。偶尔送来一件首饰也是刘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掉牙的款,觉得丢了可惜便拿来犒劳犒劳庶女。
还有用人上也是,沈家经过这些年的积累怎么也算得上大户人家。每个姑娘身边都应该有贴身丫鬟,房中丫鬟以及粗使丫鬟,可到了沈画棠这里,什么事情都落到了妙语和秋水两个人的身上。
妙语比沈画棠大了三四岁,是何姨娘还在时身边就有的丫鬟,后来何姨娘死了被指派来照顾沈画棠。秋水却是小时候买进府就在沈画棠身边伺候着的,年纪上和沈画棠也相仿。刘氏只说浔州地方小,沈君阳又素有清名,用人一道上不能太过奢侈浪费。可她那两个女儿前前后后都有七八个丫鬟伺候着,就连沈画盈那里也有六个丫鬟的份例。
还不是因为她和三姐姐没人看顾所以才被当作软柿子捏,虽然是给她们单僻了院子出来,小时候也请了婆子照顾她们,可沈画棠才刚过十岁刘氏就把婆子都找理由给差走了,只留下两个丫鬟在她身边。
“太太在这家中一手遮天,老爷又是个不管事的,纵然有怨言又有什么法子,”妙语叹了口气说,“还是做好眼前的事,让太太少些为难姑娘才是正经。你看三姑娘那里才难过呢,老爷和太太就是为着她的生母青姨娘才闹的有点僵,太太表面上不说,不过听她的丫鬟那口风,三姑娘的日子更不好过着呢。”
“三姐姐这么好的人却要备受欺负,像太太和徐姨娘那般丑恶嘴脸的人却还过得逍遥自在,这世道真是没眼看了。”沈画棠突然言辞慷慨地冒出了一句。
妙语和秋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疑惑。
“怎么了?”沈画棠瞧见她们的神情,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