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容靖说:“你当时真够行的。连手机号微信号都换了,这世上就没一个活人能联系到你。过年的时候,我每天都路过你们家的超市,进去转十五分钟,买两袋薯片、一壶酱油,想,陈嘉策怎么都不下来帮家里忙啊?太不懂事了。蹲点四五天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回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过得特别好。但经常想起你。想我是哪道题答错了,才被你撕考卷。”
“……想到了吗?”
“是我走错考场。”
醉酒带来的眩晕感依然把持着头脑,陈嘉策仰着头深呼吸。这条路她并不陌生,刚工作那两年,常常和同事来这里吃饭,周末时有很多漂亮女孩特意来拍照。这座城市有太多绚烂惊人的片段,她以过客心态行走于其中,从未像此刻这般松弛。
那个时刻似乎已经来临。就在当下,那个跪下来,给容靖端端正正磕上两个响头的时刻。陈嘉策想。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今天又喝醉了,是因为发生耳环掉进下水道这种离谱的事故,是因为晚风吹起容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又像个小男孩了。
这次她会妥善处理的。她要听着约翰列侬,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认认真真地给他道歉,坦白从宽,一一清算,向他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问题。然后把他从手机列表的联系人里彻底删除。电话。微信。所有的社交媒体。所有的关系网络。都是时候结束了。
她将会遵守赵鹏宇的教程,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和他打电话,问他:广州好吃么?什么时候回来?下个月三十三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她可以提前准备。衬衫还合身吧?记得要把领子后面的标牌剪掉。
赵鹏宇会说什么呢?他会说什么都行啊,你想吧,你得给我点惊喜。
“你想知道答案对吗?”
“嗯。”
一家咖啡馆的门口放着长椅,她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指尖,听见自己慢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