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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船 陆归 808 字 2022-10-16

“那我是聪明人么?”陈嘉策问。

他微微笑着,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你不是么?”

十年如一日的礼貌温和,更像是出于中产阶级家教的条件反射,本质上,他可以称得上是个自恃头脑聪明、傲慢到极致的王八蛋。来自他的认可,和他的拥抱、亲吻一样,都带着命运恩赐的意味。陈嘉策受宠若惊,满怀感激接下来,然后忐忑地等待着自己被揭穿的那一天:会不会我并不值得他的青睐?会不会我的才能只是假象?会不会他只是鼓励我,事实上并不觉得我胜过旁人?

崇拜、信任和依赖伴随着随时可能失去他的恐惧,像家犬被驯化之后的条件反射。

陈立潇大概都已经忘了,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这会儿想起来,倒是觉得自己的记忆顽固得超乎寻常。

陈嘉策站在单向玻璃的内侧,姿态近似于暗中窥伺,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新奇体验:一个可以安然、细致地观察他,而不必担忧被发觉、乃至被反向窥探的机会。只有隔着一层玻璃,她才能倒退一步,以抽离的姿态审视陈立潇,和他身上某些让她感到悚然的特质。

家门口空荡荡的马路,空气里的烟花火药味,江南小镇冰冷刺骨的冬夜。月光像用剩下的洗脚水泼在地上,肮脏发亮。他从上往下打量她,用眼神劝阻她:不要幼稚。

兴许是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陈嘉策第一次觉得集中精力理解数字如此费力,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着。

“怎么了?”赵晓眉放下茶杯。

“头痛。”她合上电脑,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