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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从未像那夜般唾弃过自己的为人。

好似一个心口不一的小人。

盼着她好,又盼着她不好。

盼着她能觅得良配,生儿育女,来日子孙绕膝,一生喜乐,又盼着她踏入泥涂,无名无分地守着他,和他这鄙贱之躯一起沉沦。

卑劣到了极点。

于是他不敢面对她。

红豆低声道:“老爷,姑娘等您呢。”声音沉在风里,带着几分瑟瑟。

汪从悦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他望着染做一片柔黄的窗纱,面色未变,声音却不自觉轻了:“她还未睡?”

“老爷,姑娘等您一起呢。”

汪从悦便向着房门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就停了。

他又记起那夜她好听的声音,还有他心中随之升起的那点令人鄙弃的念头。

睡在一起倒并无不可,只是两人并排躺下罢了。

他也曾在贤妃娘娘身边值夜过,一抬头便是宫内雕刻精致的床沿,还有隆起的锦被,散在夜色里的乌黑秀发。

那时他心中什么都邪念都没有,只想着更清醒些看守,以防心怀不轨之人趁夜而入。

可他躺在秋枕梦身边时,却总想着摸一摸她的手,勾着她的指头,甚或和她睡进同一床被子,缠住她的手臂。

又或者拥她入怀,像皇帝和贤妃娘娘一样,唇齿间交缠片刻。

那是对纯净之人的亵渎,他羞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