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红的血,污了满地月光。
那样惨烈的场景,商仪不敢再回忆第二次。
这事过后,商仪闻见血腥味会本能觉得反胃,消瘦许多。
第二年秋举行皇家围猎,皇宫贵族与天子近臣皆前往猎场。商仪魂不守舍,竟被猎物冲撞,马匹受惊,直直朝陡峭山崖冲去。商仪回过神,正欲跳下马,忽地身后一暖,被人拦腰抱住,余光瞥见抹鲜艳的红。
江舟勒紧马,朝身后人瞪去:“怎么射箭的,没长眼睛吗?”
话还没说完,商仪已经挣脱她跳下马,扶住马鞍干呕起来。江舟慌张问:“云舒,你怎么,被吓到了吗?”
离得近了,商仪又能闻见她身上的血气,眼前不禁浮现那日张府遍地残尸的情景,忍不住往后退。
江舟似乎意识到什么,怔怔把手收进袖子,方才因太过用力,马缰勒进肉里,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她惶惶然站在马旁,寻常威风全都不见,像一只小刺猬,不知道要如何收起身上尖刺,去接近心上人。
商仪察觉什么,抬头:“你受伤了?”眸中有淡淡关切。
江舟把手背在后面,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原上草萋萋,大风刮过,两人相对无言,众臣皆散开。商仪沉默很久,开口道:“侯爷,方才……谢谢,我并非有意,只是……”
江舟面色苍白,看了她许久,眼眸黝黑深沉,最后所有的话变作嘴角讥讽一笑,头一次在商仪面前变得尖锐起来,讽刺道:“只是什么?你们这样的人,你们这群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是不是觉得我粗鲁又恶心?哈,”她干笑几声,“口口声声家国天下,连点血都不敢看,还敢说什么家国天下?”
商仪蹙了蹙眉,无法反驳。
江舟向前一步,用未受伤的手抓住她的衣襟,盯着商仪的眼睛质问:“你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我气?你觉得他们可怜,我十恶不赦,是不是?”她眼圈发红,颤声道:“商云舒,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生我的气?”
商仪静静望着她,“那我该知道什么?”
江舟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讪讪松开手,仿佛只是场无理取闹的闹剧。
商仪注意到她手背上有道浅浅疤痕,是咬痕,旧伤,已经有些年岁。